闻言,童怜的眉头皱了一瞬,不过还是很快就明白了零九的意思。他轻笑道:“这也是陛下教你的?”这一次零九没有犹豫,很是果断地将季越买了个干净,他说:“陛下说,若是暴露了属下听大人吩咐便好,只是不可离开大人身边。”“何必呢。”童怜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也不知道这一句是对着季越说的,还是对零九说的。片刻之后,童怜阖眸绕过零九径直朝着童府走去。见童怜没给出肯定的答案,零九的心跳加速了几分,就在他思考着若是任务失败,回去告知季越自己应该怎么说这件事的时候,童怜的声音悠悠传来:“我今日什么都没看见。”如此便是答应了。零九这才松了口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衣裳已经湿了大片。林锦榆现在和季澄颜一起住在京郊,就算零九即刻动身,回来时估计天也快亮了,更别说他还带着个人。稍一思考,零九干脆先压着那个皇室暗卫跟在童怜身后。因为两人古怪的姿势,一路上频频有人回头,不过好在零九和暗卫都不是什么会在意别人视线的人,是以就算被围观了一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直等看着童怜安全回了童府,零九这才放心运起轻功朝着京郊赶去。等童府的门关上,童怜这才吐出一口浊气。他自认自己算不上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视线紧张的人,毕竟平日里盯着他看的人也绝不在少数,只是……刚刚的视线与注视显然格外不同!见童怜一回来就这么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早回府一步的拾六不由笑道:“童大人这大半夜的怕不是做贼去了吧?这模样,像是被人追了好几条路似的。”童怜一直觉得拾六的嘴像是被开了光似的,若不然怎么可能每次不是所说内容与事实相差甚少,就是挑拣着自己不想听的说。相较于拾六,婥月可谓是细心多了。她瞧着童怜不知在哪儿蹭脏的外袍,惊呼道:“大人您这衣衫,这是在哪儿蹭上的?”童怜叹了口气,无奈地挥了挥手:“与拾六先前猜测的相差无几吧。”说完这句,童怜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只是对着婥月说,“婥月去烧些水吧,我要沐浴。”婥月一边点头一边瞪了拾六一眼:“大人以后别同拾六说话了,他每次都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童怜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骤然成为被围攻的对象,拾六脸上甚至还有几分茫然,他虚虚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作者有话说:大家除夕快乐!这会儿作者应该在放烟花,这是下午写的存稿哈哈哈哈说服洗漱完,童怜躺在床榻上,脑中不自觉会闪过孟实与自己说过的话。他轻笑了一声,最终总结道:“只有手中的权势是护身之本,若是我还是‘小童公公’……”他想,如果现在的季越,假如自己手中没有权力,在朝堂中没有自己的人手势力,季越恐怕会直接将自己掳进后宫,不顾朝臣的反对宣告自己后妃的身份,届时他手中的掌印令或许会被换成凤印也说不一定。想到这儿童怜不禁一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错了,不会有凤印的。”毕竟就算季越真的要将自己纳入后宫,他的出身也不会给季越带来任何帮助,到时候估计还是会另外娶大臣之女,让某位官员的女儿当皇后。不知怎么的,童怜想起了之前中秋时,季越和苏芷纤相伴而行时的场景。即使那时的季越还带着面具,可他依旧觉得他们相配非常,远远看去好似一对从九天上偷跑下来的神仙眷侣似的。童怜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被褥,心底蔓延着一种他不知应该如何去描述的心绪。只是那种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当初他并非不知道苏芷纤是季青和找来的,为的就是让季越的心思从自己身上移开。于公而言,自己是人臣,为了帝王的婚事操心也算得上是国事,如此如果两人真的彼此钦慕,自己身为掌印与礼部一同负责帝后昏礼,倒也算是正常;于私来说……于私,季越终于将视线注意从自己身上转移给了皇后,自己也不必像是现在这般纠结烦闷了。“是件好事啊。”童怜微微勾唇道。婥月原本是来询问童怜明日是否要上早朝的,她不经意瞧见童怜的那抹笑,只觉得童怜应该是极其难过的,那一缕笑看的婥月忍不住心疼。她不知道童怜这几日都在心烦些什么,可她知觉与季越有关。婥月吸了吸鼻子,轻轻敲了敲门,走进后问:“大人明日您需要上朝么?”童怜从床榻上爬起来了些,半倚靠着回:“不用了,接下来应当是都不用上朝了。”闻言,婥月下意识便想询问为什么。只是她觉得自己嘴笨,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戳到童怜的伤心处,于是也就不敢多问了,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明日奴婢叫小厨房多做些好吃的。”“你家大人可能要连你们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你怎么还铺张浪费起来了?”童怜似是被婥月逗笑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心。见状,婥月也稍微放心了些,她扬着笑脸说:“大人都许久未曾歇息过了,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自然是要吃些好的。再说了,若是发不起月银,那婥月下个月起便不要月银了。拾六的也不要了,都省着给大人花!”“拾六娶了你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童怜笑着摇了摇头,“不必替你家大人这么省着银子,就算没有宫中俸禄,我也还是养得起你们的。”听到这儿,婥月才觉得童怜的情绪是终于稳定了,她也终于放了心:“好。”瞧着婥月的笑脸,童怜突然觉得有点儿手痒,于是忍不住伸手在婥月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他看见婥月发间的朱钗,问:“是拾六买的?”婥月的脸突然红了,她有些扭捏道:“嗯,是他……他今日刚给奴婢买的。”“若是他欺负你,你就来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童怜笑着说。“好。”婥月也笑着回,“有大人替奴婢撑腰,奴婢一定不会被拾六欺负了去!”与婥月又说了几句,童怜就将人打发去睡了。原本他以为自己白日里睡了那么久,晚上应当是睡不着的,不顾不知道是因为他以前亏空太多,还是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太过惊险,总之未等童怜再思考之后的应对策略,他就已经睡着了。翌日,童怜在天都还没亮的时候便醒了。他躺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象,估摸着现在的时辰,觉得大概是平日要去上朝时起床的时辰。童怜想了想,决定再睡个回笼觉,只是想归想,他闭上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等瞧着窗外的天微微发白,他还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就是天生操劳的命,好不容易有了些许休息时间,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在床榻上躺着也是无事,于是他叹了口气准备先洗漱了,问问零九昨日林锦榆在看到那个暗卫之后有没有说什么。他刚刚做好打算,零九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突然出现在了童怜面前。因为拾六已经转为明处的侍卫,其他暗卫出现在童怜面前时,也都会刻意制造些声响出来,所以童怜面前也是许久没有经历过自己眼前突然窜出个人形的情况了。童怜抚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浊气,问:“零九,你是方才从京郊回来?”“属下先前去了一趟皇宫。”零九说。闻言,童怜的眉头不自觉皱起,可同时零九像是猜到了童怜心中所想,立刻补充道,“属下并未将昨日只是透露分毫,只是陛下先前让属下入宫,告知了属下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