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巍这么晚还没睡,甚至秒回了他的消息,对汤煦恩来说不算意外。
更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他们相识开始,季巍就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恰好地出现,从未缺席过。
汤煦恩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昭示他们是天命的挚友。
汤煦恩:【我以为你睡了。吵醒你了吗?】
季巍:【没。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比较反常,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汤煦恩:【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季巍:【当然可以。】
汤煦恩也知道可以,季巍是个独身独居男人。但他一向是个客气温吞的人,做事前总会犹豫下,觉得不能给人添麻烦。
汤煦恩躲在被子里,小声地把今晚发生的事都复述了一遍,不知怎的,跟季巍说完,他觉得在心口堵塞盘旋的情绪一下子纾解开了。惶然不安的灵魂复归他的身体,让他安稳下来。又赧然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不起哦,忘了回你消息。”
季巍问:“你现在很难过吗?”
汤煦恩答:“倒也没有很难过。就是……有点懵。怪怪的。”
季巍邀请他:“你本来反应就迟钝,有什么心思都爱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等过几天反应过来了又得一个人闷着。反正我也睡不着,我们去喝酒怎样?老地方。”
汤煦恩答应了。
深夜一起喝酒聊天本来就是成年人的快乐特权。
汤煦恩起身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地方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是一家烧烤火锅店。
老板见到他,问都不用问,说:“还有两人位,喏,右边角落。”
他跟季巍是老客户了,还充了卡。
这家店经营时间就是晚上到凌晨,主打宵夜,客人不算少,坐满了半间店。
汤煦恩按老菜单点了几样,不多时,锅底和酒水先上上来了,他看着咕噜咕噜热气腾腾的汤发呆。
汤煦恩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醉意微醺。
他没发现有邻桌的女客人在看他。
当然,汤煦恩不能称得上十分英俊,乍一看哪个五官都不能说生得好,但拼在一起就是很顺眼,温驯斯文,大抵是因为他眉棱秀致,鼻梁挺直,脸部轮廓清晰,骨相很好。
任谁第一眼见到他都不能讨厌。
再多两眼,越看越有味道。
此时带着点忧悒,反而带出点平日里没有的脆弱气质。
一个人坐在深夜的角落里,落寞的壁灯光雾中,总叫人想去安慰他一番。
叮铃哐啷一阵开门响动。
一群呼朋引伴、吵吵闹闹的年轻人涌进来,吵得汤煦恩头疼。
汤煦恩下意识地抬睫望去,不自觉地嫌恶皱眉。
这时,如拨云见月般,一个男人从他们身后步出,在低暗的光下,嘈烦的人群中,看上去是如此干净出挑。他身着西装,没打领结,领口解开最上两颗纽扣,随性,不拘谨,潇洒款的男人味。
站在门口,站定,睃巡店内一圈,然后看见了汤煦恩,微微笑起来,朝他走过来。
“已经开始喝上了啊?”季巍还没坐下便问,一坐下就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椅子背上,然后再把袖口往上叠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背上青筋微凸。
汤煦恩愁眉苦脸地说:“我发愁啊。”
季巍笑了笑,问:“跟我说吧。”
真如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