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半程逐渐体力不支,完全是他脚步稳健地走在前面,她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
路灯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东倒西歪地左右穿插在他的影子上,想着有时间真得好好练练,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爬山也没这么累啊。
对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狼狈,放慢了一点脚步。感觉到他步伐的变化,她有点欣慰也有点抱歉。
来之前她就在想,如果对方把他当成好朋友的妹妹过于热情,她要如何回应,如果真那样,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抢活干,然后再把脸都笑烂。
不过,现在看来她真的过虑了,她哥哥的面子似乎还没大到对方需要对她百般照顾的地步,这样很好,普通室友是最自在不过了。
当她的双腿离开地面悬空时,她又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流程走得太快,让这一天异常漫长。
躺在床上,脑海中快速把刚刚走过的路过了一遍,去学校要坐的地铁、早餐店的位置、回家的。。。一遍还没有跑完,困意就袭来了。
今天这路也没白走,至少认床什么的不用管了。
第二天下午她约了一个高中学姐见面,学姐在UCL读心理学博士。学姐于她而言是不同的人,她必须要给她知会一声。
结束运动生涯,完全回归高中生活的顾青舟,几乎停止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
直到她开始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从心理性的失眠转向生理性的失眠,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
她的生活一直规律而有计划,练习射击以后更是三点一线,连吃什么都固定了下来。从未想过失眠这件事会成为她的困扰。
后来,她开始频繁做梦。梦的的意象不多,但意识却大同小异。其中一个她最为深刻的梦,到现在也还记得。
小时候她领养过一只小猫,白色的绒毛,湛蓝的眼睛,不仅脾气温顺还十分粘人。冬天会钻进她的被窝里取暖,夏天会伏在她看书的桌上打盹。
在梦中,这只猫分化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其中一只和以前一样乖巧,而另一只却总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无论她刷牙、看书、吃饭,总是会在目之所及的位置瞪着她,她只要一跑它就会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死命不放。
怎么会进行分化呢?就算在梦中,她也时常发出这个疑问,这不符合客观世界的认知,然而在主观意识中,它又会带来真实的恐惧。
这样的梦持续了大概几个星期,她知道自己恐怕生病了。在射击队里,接受心理辅导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几乎每个月都有专门的心理老师来做评测。
她从未抵触更不惧怕。现在的她,却巴不得躲着她们。
有病就得治,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她这样告诫自己。
她开始翻找残存的记忆,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个公益网站。抱着忐忑的心情,发了邮件过去,当时回复她的正是在读大学的学姐。
学姐给她介绍了后来的沈姝医生。
她还记得走入沈医生的治疗室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我这种算有病还是算矫情。”
和大多数内心郁结的病患一样,比起排解自己,她更害怕让别人觉得是无病呻吟。
沈医生很年轻,还有一种超越她认知的活跃。
每次诊疗结束后,她总会有一些别的活动,并且不避讳告诉她。一开始她有些不理解,这不是在病人的伤口上撒盐?
后来却觉得甚好。沈医生有自己的生活,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干扰到她。
沈医生说她骨子里有股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支撑着她不许自己崩溃,也不许妥协。
从内心来说,她是认同的。
她也把自己定义为一个自负的自我主义者,只是一个自负的人往往也很自卑。
——
走路时,有点颤抖的双腿在提醒着她昨天的惨烈。
从这里到UCL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选择了走路。
她和学姐约在一家咖啡店,位置不太好找,她拿着导航转悠了许久。
突然觉得昨天的那场熟悉很有必要,起码她有了个全景认知,想找什么,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如他那般,走过的路都能在脑子里画幅图。
她听顾青诩说过,他念的是UD方向,要在这里待两年。
顾青舟坐在外面的位置,要了一杯冰美式,天气很冷,却不妨碍她想放纵一下。
这是学校附近,到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三三两两的朋友、你侬我侬的情侣从她身边经过,她只好不断翻看手机来避免和路人的对视。
学姐顶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地朝她走来,又是一个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