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米北麦,菌方种米、北方产麦,偏偏今年南涝北旱,两地遭灾,收成都不好,粮食严重短缺,粮食贩子天南地北的收粮,快急白头发了。
罗琉玉也是幸运,种什么都赚,先前的稻子赶上丰收,除了自用和缴粮税外,大赚了一百多两,她也省下飙涨的粮价,不用买米。
京城的田地税是一年一收,因此只需缴一次粮税,剩下的不管种什么都不用再缴税,这是皇上的德政。
也就是说,油菜花、冬小麦全是赚的,扣掉种子钱和给耿家的粮食,光是种地就能赚进好几百两。
谁想得到种地也能致富,遇到对的时机就是财源滚滚,泥土也能变黄金,五十亩的出产是江南米乡两百亩良田的两季收成,比铺子两年的租金还要多上两成,正好舒缓她经济上的窘迫。
东北大旱,黄米、大豆、小麦等都歉收,也就马铃薯好一点,可是个头也比往年小。
今年的稻子刚要下种,就指望冬小麦来补个空缺,因而面粉的价格偏高,一斤四十文、五十文都有人抢买,好一点的六十文也买不到,得看交情。
京城里的面食类是一片看涨,不少撑不下的店家纷纷关门。
而罗琉玉地里刚收上来的小麦属于中等品质,早有人开价一石四两银收购,预估要卖两千石左右,就有八千两的收入。
难怪陆建生坐不住了,一打探到粮食的价格飙涨,马上想到罗琉玉,又马不停蹄地让人去打听她的庄子里种了什么,一听到是冬小麦,他的两眼就亮了,二话不说带人过来。
而通风报信的便是与陆家沆瀣一气的蔡庄头,他虽然被发卖,但因为有银子,所以全家人自己赎了身,可赎完也没什么银两了,之后他四处打零工,日子过得不太好。
因为有把主家的私产当自个儿的前科,他想再找庄头的工是不可能的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做过的事很快就传遍京城一带,没人会用叛主的下人,就怕成为第二个陈婉娘。
蔡庄头四处钻营,可惜太好高骛远,零工不肯做,儿子、女儿又想吃好、住好的,他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回头找上陆家二房。
第四章陆二老爷闹上门(2)
“侄媳妇,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你肯我要搬粮,你不肯我也搬,我已经跟人说好了,有多少卖多少,买家等着收货呢。”陆建生的笑脸一收,露出狰狞面孔。
“好呀!一石三两,你给银子我给粮,你还赚了不少。”她不贪心,一石少赚一两银子,算是给他一个人情。
他一哼,“你是穷疯了不成,也敢胡乱开价,我给你一石一两银子就是最好的价钱了,你别想坐地起价!”
他这是想硬买硬要,像以往一样把长房的东西当成二房的,他想取就取。
过去陈婉娘的嫁妆便是这样被二房一样一样的拿走了,长房的男人都在边关,护不住妻子,老夫人疼么儿,任由陆建生胡来,夫妇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仗着长辈的名义将长房的两位侄媳压得走投无路。
长房长媳季氏还有娘家可回,她忍受不住便带女儿回家,再嫁也是身不由己,因为贾氏上门讨要银子,逼得季氏再一次择夫,摆脱水蛭般的二房。
而罗琉玉无处可去,只能继续忍气吞声,盼着丈夫早日凯旋归来,她的苦难也就结束了,可惜,她最终等到的是丈夫的死讯和一封休书。
“见到银子才给粮,否则我宁愿一把火烧了,图个痛快。”目前她不缺银子,之前积累下来的粮也还能撑上三、五年。
“你敢——”陆建生双目一瞪。
“有什么好不敢,地就在那里,不会生脚跑了,粮食我再种就有,可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大把大把银子的暴利就没了,要再等下一次的天灾人祸不知得等到何时。”这算灾难财,但也来钱最快。
闻言,陆建生眼睛暴瞪,牙根咬紧,笑得像被人狠捅一刀似的。“何必跟银子过不去,寄你再降一点,咱们也不是外人,就当是孝敬老夫人的,她老人家可是长房奉养的。”
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明明拿走了陆家的一切,他是唯一活着的儿子,还向外宣称是陆家家主,那么孝顺陆老夫人的责任理所当然由他接手,他得了家产,自是该奉养陆老夫人,再说,那可是他的亲娘。
无奈这人的脸皮厚得连木桩子都敲不进去,得了好处还想将老母当成聚宝盆,恣意敛财。
可陆建生也没说错,长房还有子嗣,年哥儿在的一天就代表陆家长房,虽然他娘和离了,不再是陆家媳妇,但他仍是陆家子孙,长房一脉要由他继承。
“三两,但我要看到银子。”她咬死不松口,可不相信吐信的毒蛇。
陆建生呵呵两声,眼中一闪狡色,“行,等我把粮卖了就给你,目前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银子。”
“啧!空手套白狼,你想得也太美了吧。”说了老半天还是不放弃占她便宜,枉费她还想做一回孝媳贤孙,哄哄陆老夫人。
“你也别怪二叔狠心,死了丈夫的寡妇若没有男人护着,吃点亏是在所难免。”他笑着抚一抚山羊胡。
“是吗?”骤地,罗琉玉目光一沉。“二牛、四喜,把人打出去,打残、打瘸了算我的。”
“是的,娘子。”
他们等很久了,抱着巨木的手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