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说赵深坏话,又刻意替韩愫说着好话,孙芙蕖听得明明白白,遂忍不住冷声笑了。
“明人不说暗话,总管您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小姐折煞我了。吩咐是不敢当,我不过替相爷他办事,有东西转交给您。”
他取出袖内那张信笺。
薄薄的一张纸,巴掌大小,孙芙蕖轻巧接过,翻折展开。
上面仅书四字。
“敬备菲酌?”
玄渡点了点头,躬身凑近,对孙芙蕖耳语答道:“地窖里那些酒,相爷独留了一坛青竹酿,欲请小姐您今宵赴会,赏光共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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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芙蕖本来有意,回绝此番邀约。
但玄渡只肯将话吐露一半。
他仅言相爷有些事情,欲要当面对她讲明,却不肯透露给她,韩愫欲同她说起何事。
更何况,韩愫为她留下了那一坛青竹酿。
那东西本是陆柔良讨要来的,用以克制时疫。
故而酒窖里每一坛酒,既入禁区,都已可算作上交公中,不该再被他私扣下来。
陆柔良若是知晓了这等事情……
孙芙蕖不敢去设想后果。
那坛酒,早喝早了。
抱着“毁尸灭迹”的做贼心思,孙芙蕖岂敢不对玄渡尽快应下?
无论韩愫今夜,要对她说什么,孙芙蕖都觉得她有必要,亲自去听他讲出。
退一万步,她还有青竹酿可以尝到。
禁区里一切从简,今夜她若是舍了这一坛青竹酿,恐怕良久都将没机会,再沾上任何一滴。
再不济,她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难得韩愫有心,留了她最爱的酒。这事情本就非光彩勾当,韩愫为她而做,她不该不承情的。
于是乎当夜里,她步入后院东厢。
韩愫已身在廊下,倚坐着栏杆等她。
“还以为,你许是不肯来的。”
“有此美酒,我又怎舍得不来赴约?”
韩愫似乎有一丝拘谨。
孙芙蕖暗自皱眉,口中故作了轻松语气,隔着那一坛青竹酿,于他身侧坐下。
她话音落,便抬手欲要去掀封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