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牵马去接,就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款款而来——正是对门胭脂铺那位贺娘子。
娴枝今日来时本来有些忐忑,怕守门人不放她进去。
可这小厮上次见自家大人送她伞,这时学乖了,对她殷勤得紧,也不进来通报,赶忙开了门,还挤眉弄眼地给她提示:“娘子是知道我们大人今日的事,特意来看望的吧?娘子快请。”
什么事?听白鸢说周蔓青参了他一本,莫非是为了这个,他得了什么惩戒?
娴枝满腹狐疑,但面上不表。
进门后,她看见骥风迎了上来,发现他身上有血腥气,不由得皱眉问道:“满大人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唉,贺娘子啊,我们公子今日可是遭了大罪……”话至此,他突然又觉得不好多嘴,便道:“皇上赐了公子三十大板,这会儿刚受完刑回来。您先过去,我去找郎中了。”
“三十大板?!”
她曾经听说过,从前有个街坊邻居,就是犯了盗窃罪被衙门打了四十大板,还没打完就断气了。
这三十大板,还是刑部的板子,还不得去大半条命?
她惊愕着进了门,一眼便望见那白中衣上渗出来的大片暗红,触目惊心。
“……满大人。”
她轻吸一口气,低低唤了一声。
床上人没有回应,许是疼得昏过去了。
娴枝放轻脚步走过去,桌案上有个药箱,也许是骥风方才翻出来应急的。
她分辨出止血的金创药,拔开瓶塞想撒上去,可刚掀开他的衣服,就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你来做什么?”
语气很冷,许是动作时牵动了伤口,听起来有些气虚无力。
娴枝轻轻挣了两下,果然就挣开了。
她小声道:“满大人,你得罪皇上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将头撇到一边去,不再看她。
她没再追问,轻轻碰了碰附近没有受伤的皮肤,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真是伴君如伴虎,从前还是皇上偏爱的重臣,如今不知发生了什么,就领了一身这么重的伤回来。
难道周蔓青参他,真算得上大事吗?
她不懂朝堂,心中迷雾一般。
微凉的指尖触上赤。裸的脊背,那感受奇异,他微微拧起眉,疼出来的冷汗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却没有出声。
“我给你上药,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她轻轻抖了抖手腕,药粉撒下来,些许刺痛让他的脊背紧绷。
注意到这变化,她安抚地拍拍他颈后,“就一下下,马上好了。”
药粉的味道浓郁霸道,却抵不过她靠近时的幽香,扰得他心绪不宁,更甚于那疼痛。
他突然抬手,抢过药瓶,“不必了,等郎中来。”
娴枝咬着唇,“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