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你终于醒了!”
“我如今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大娘子了。”
娴枝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样。她环视周围一圈,问道:“我怎么还在满府?大夫人没有吩咐将我扔出去吗?”
杏蕊眼神有些躲闪,抹了把眼泪,小声道:“大夫人说让你在这再睡一晚再走。”
娴枝“嗯”了声,伸手替杏蕊擦了擦眼泪。她的确是个忠仆,虽然二人相处只有短短一年,但对自己无处不呵护用心。
只可惜,自己不是个好主子。
“我比你大些,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杏蕊继续自顾自地哭着,娴枝觉得有些烦了,便让她退下,望着床上的帷顶出神。
金丝绣线织出来的二龙戏珠,她从前没有好好品赏过,竟是这么气派精美。
消息是在孙府捅破的,以满老爷的性格,江夫人大概率会先瞒着他一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公子应该也都不知道。
她能赌的,就是满胥今夜还会来她房中。
自荐枕席有多轻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贺琮的病等不起,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法子去向他要挟一笔钱来。
她已经不是满家的大娘子。能从满胥那里敲来多少钱,还未可知……
*
满家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孙府也没好过多少。
府门一见,景阳郡主便认出了娴枝亲娘是谁。当年那个将孙家闹得翻了天的女子,她早就恨之入骨,转头就去找了薛夫人说了这些事,让她去告诉江夫人,切莫手软。
“祸根孽胎,是万万留不得的。”
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了。但薛夫人忌惮着人命关天,没有将景阳郡主的本意传达过去。
孙府的宾客人多眼杂,有些消息灵通的女眷已经听说了此事。但男女分席而坐,又碍着满老爷视清誉如命,男客席这边倒是没几个知道的。
还是骥风过来告诉满彧,“公子,我听说……女眷那边出了些事。”
满彧望他一眼,偏耳过去,听他将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
事发突然,哪想得到孙逢兰会在这种场合突然发难,谁也没个对策,那位贺大娘子恐怕凶多吉少。
“……她要走?”
他握着酒盅的手太过用力,“啪”一声碎了。
席上好几人都侧目过来,满老爷蹙起眉头,“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碎瓷片扎进手心,一手的鲜血。他起来躬身道歉,“刚才听诸位兄长谈论,过于入神,不小心捏碎了酒杯,实在抱歉,晚辈先下去处理一下。”
行至无人僻静处,他拧眉望向疾风,“究竟怎么回事,这事怎么会捅到人前?”
骥风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家主子。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性子,这种反应还是第一次见。
更何况,那是女子间互相记恨算计,问他,他能答出来个什么。
“公子,你手上这么多血,可见割得深了,还是先处理一下。我去要个药箱。”
满彧从袖中掏出贺娴枝给他的那个瓷瓶,往嘴里扔了几粒,“不必,你接着说。”
骥风只得止住脚步,“公子,当初查出来她生母身份时我就提醒过你,这个女子不简单。她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一盘棋都敢下,最后阴沟里翻船,自己栽得不轻。您难不成还想帮她?”
“她人现在在哪里?回去了?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
见自己提醒果然无用,骥风愤愤地哼了一声,“回去?若是能回贺家,那倒是她的福分。我知道咱们大夫人一向待人仁慈,可是景阳郡主那边……一向视她亲娘如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她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