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觉得有些闷,这还不到炎夏呢,怎么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胡乱套上件衣服,到外面透透气。
夜深人静,幽深的府第只有影影绰绰的灯光,遥对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哪个更寂寞一些。倾心烦躁地暴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莲池边。一池白莲只挺出一片尖尖角,随风送来阵阵清香。倾心深吸了口气,觉得舒畅了些。
白日里八福晋的寿宴散时,八阿哥的贴身长随李旺悄悄过来,低声说:&ldo;爷请姑娘移步。&rdo;
倾心瞥一眼并肩站着送客的八阿哥和八福晋,不知怎么就有些烦,因此淡漠地说:&ldo;我还有事,改日再说吧。&rdo;
随那拉氏告辞时,八阿哥微笑着亲自过来给他的四嫂打起轿帘,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温暖的笑意里竟有丝哀求。这样的日子,他应该陪在婉清身边吧?她留下做什么?倾心别过视线,默默行了个礼,钻进了轿子。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介意,古代男有几个老婆都不稀奇啊,没有才稀奇呢。可是换了自己,她觉得还是不行,她没有办法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婉清和自己,都值得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二一添作五,似乎有些委屈。
难道说她爱胤禩如此之深,以至于不肯分给别人一点?还是,她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爱他,以至于不肯为了他将就?
混乱啊!谁能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倾心烦恼地坐在湖边巨石上,仰天长叹。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笑,&ldo;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叹气?&rdo;四阿哥的声音带着不同往常的轻浅与戏谑。
倾心赶紧爬起来,踮着脚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正坐在巨石顶上。自己难得悲春伤秋,怎么每次都会遇到他老人家?倾心不甘地回嘴道:&ldo;你这么冷心冷情的人,不也在这里黯然销魂?&rdo;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才说:&ldo;要不要喝酒?&rdo;
倾心跃上巨石。四阿哥只穿一件家常袍服,倚坐在巨石边,右手举着一个酒壶,喝了一口,侧眸看她,样子比平时的严谨深沉竟多了些不羁。倾心过去坐在他身边,奇怪地说:&ldo;难道你在借酒浇愁?&rdo;
四阿哥不理她,自顾自又喝了口酒。倾心就更奇怪了,这人在嘴皮子上从来不肯让步,怎么这次倒不反驳了?嗯,看来真有问题。四阿哥见她双眼发亮、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嗤笑:&ldo;这会儿又有精神了?&rdo;
&ldo;呵呵,四爷,酒好喝么?怎么今天在八爷家没喝够?&rdo;
四阿哥看她一眼,淡淡道:&ldo;人家的东西,总不如自己家的舒心。&rdo;
&ldo;我只听说&lso;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才是自家的好&rso;。难道酒也是自家的好喝?&rdo;倾心笑他。
四阿哥皱眉,&ldo;为什么老婆是人家的好?&rdo;
&ldo;四爷难道没听说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rdo;倾心嘻嘻笑。有了些酒意的四阿哥,不像平日那么让人畏惧。
四阿哥低笑,&ldo;你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倒是说出了一些男人的毛病。&rdo;
&ldo;四爷不是如此么?您不也是宠年福晋多过福晋?&rdo;倾心哼了一声。
&ldo;不同之人,自有不同的对待方式。&rdo;四阿哥淡淡说。
&ldo;是啊,福晋端庄,您就敬重待之,年福晋娇弱,您就温柔待之。您倒是很会处理家庭关系啊。&rdo;还不是把有限的那点柔情,酌情分配一下,只要他的女人们相安无事,他就只管坐其齐人之福得了,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说白了,女人能在他们这些男人心中占多大的位置啊?
倾心又有些烦闷,夺过四阿哥的酒壶,自己猛灌了一阵。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这话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ldo;为什么心烦?&rdo;四阿哥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倾心一气喝光壶里的酒,仰面躺在巨石上,望着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半晌才问:&ldo;四爷,你爱过什么人么?&rdo;
四阿哥不出声,随她一起仰望苍穹。半天,倾心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轻声说:&ldo;每个人都会遇到爱的人。我自然也不例外。&rdo;
倾心转头看他,他的侧脸沐在淡淡的星光下,唇边那丝笑柔和的有些不真实。咦?未来以冷酷着称于世的雍正帝,至少现在看来,内心也并非全无柔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