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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倾心的心中，缓缓滑过一丝模糊的疼痛，一如许多年前，她初次在玫瑰丛中见到忧郁寂寞的他时，那样悲悯怜惜地心痛。

胤襈一直痴痴地注视着倾心，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恍惚与哀伤，早已死寂的心突然动了下，仿若万年地冰川遇到了久违的太阳，不知不觉融出了浅浅地暖流。

这么些年，能给他温暖地人，一直只有她而已。

&ldo;心儿，你的伤如何了？老十四犯浑，我已经替你教训了他，你要不要紧？&rdo;胤襈问她，声音轻柔，好似怕惊醒迷梦。

&ldo;我没事了。&rdo;倾心想了想，除了这句话，却不知可以再说什么。旧日种种早就离他们远去，为了他好，她甚至不应该呆在这里同他说话。但是看进那双带着希翼地眸子，想起当初那个笑如明月清风的男子，想起很久以前，他们手拉手逛街，引起路人的侧目，想起他在高高的戏台上当众说那句&ldo;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do;时自己心中的感动，想起他所有对她温柔的呵宠。时光带走了酸涩和失落，带走了决绝与离别，却沉淀下来美好的记忆。这些年她从未想起过，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其实它们仍然在那里，在她的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

现在，已经识得情滋味的倾心，早已明白当初对胤襈的感情，并不是她以为的爱情，但是她面对这个男子，想到他所经受的一切，他最终的结局，心底仍然会感到怅然，因此她无法绝然的转身离开。但是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凝望。

胤襈苦涩的一笑，问了句：&ldo;心儿，你过得好么？幸福么？&rdo;虽然他知道皇上对她的那份心，但是仍想听她亲口告诉他，如此无名无份地跟着他这些年，她是幸福的，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死心了？假如心还没完全死透的话。

倾心点点头：&ldo;我过得很好，很幸福。胤襈，你也要好好的，尽量让自己快乐，好么？&rdo;

快乐？他早已没有快乐。失去父皇的信任，失去原本属于他的机会，失去她，他早已没有了快乐。如果当初在杭州时，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还会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如果他肯放弃一切，带她远走高飞，现在会不会是幸福的？他不敢假设，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打击，心灰意冷至绝境时，也不敢放纵自己来假设，他承担不了那种至悔至憾的痛苦。

痛苦也无益，人生从来没人能走回头路。他早已学会不再存有希望。

可是，至少她是幸福的，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于是胤襈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微微一笑：&ldo;是么，那我就放心了。&rdo;

倾心看着他冷静克制的神情，觉得无能为力。胤禛现在虽然封他为廉亲王，兼礼部尚书，好似要重用他一般。但是她知道，对胤致命的打击还在后头。她帮不了他什么，不过。至少可以试一试。&ldo;胤襈，你有没有想过远离这一切，重新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泛舟五湖，垂钓日月。不知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惬意悠然，不受世俗之苦。&rdo;

胤襈摇头，叹道：&ldo;心儿。你以为我如今还有这样地机会么？皇上会允许？也许我原本可以过这样的日子的，可是我放弃了唯一地一次机会，注定余生受这世俗之苦。泛舟五湖，垂钓日月，只能在梦中了。&rdo;

他的脸上到底现出了隐忍不住地痛苦。倾心欲言又止，终究叹息一声，转身欲离去。

&ldo;等等。&rdo;胤襈闪身拦在她身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撩起她的袖口。洁白如玉的腕上，只有一只碧绿的镯子，是胤禛多年前送她地情人节礼物。

胤襈的脸上闪过失望与落寞。喃喃低语：&ldo;你终究不肯带着那个？&rdo;

倾心恍然明白他指的是那年在玉门关前，马本初套在她腕上的血玉镯。说是胤禛给她的。她原本一直戴着。可是胤禛后来见了，非要说她戴红色的镯子不好看。花重金寻了一只极品的老坑阳翠芙蓉满色玉镯，在当年七夕那夜戴在了她的腕上。倾心猜想，他应该知道血玉镯的来历，于是把那镯子仔细地包好，收进了她地小匣子里。原本只是一个纪念了，何苦非要戴在身上惹得心爱的人不痛快？

倾心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想让他还留恋过去，看不到这些年一直默默陪伴他身边的妻子。&ldo;胤，婉清，你……唉，你们……&rdo;倾心突然有些词穷，也许她根本无权对他地事情有所置喙，自己不能给他他想要的，如何说得出口让他去别人身上寻找？唉，算了，她不想那么肤浅虚伪。&ldo;胤襈，你要保重。&rdo;

倾心抬腿欲走，奈何胤握着她地手不放，她挣了下，他握得更紧。倾心抬头，他地眸中有着绝望的伤痛，还有最后一丝执拗。倾心暗叹口气，目光柔和又坚定地看着他。

良久，襈好像回过了神，也许是醒了最后一场梦，他微微一笑，又恢复成那个温润又犹如隔着云端地男子。&ldo;心儿，你也要保重。小心年羹尧。&rdo;

&ldo;嗯。&rdo;

&ldo;有什么事，那人不能为你做的，来找我，我虽力薄，但会拼却一切……&rdo;

&ldo;谢谢，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事。&rdo;倾心抽回手，这次他没有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