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都是寨上的来接你们;留胡子那个是支书向盛年,身边的是三队的队长黄大梁,今后,你们到他队上。矮的那个是富荣哥,高的是吕大朋,只有他还没有婆娘。”这时,雪春心里的担忧落下了,在和王绍箫、望笑、绍波告别,王绍箫和德彪他们交待着话,最后,三人站在那里看着雪春一屋随丫窝山来的人,往山路上走去。
三人走下半坡,王绍箫说:
”绍波,现在我们去望笑屋,“望笑说:
“先到我屋聚一餐,下放到黑潭坪,没多远,那里不要爬坡,寨子在路边,不急。”
路上,他们在说着这回大迁徙。到了街上,向望笑对周围扫了一遍道:“真的要离开了,这街,绍箫你屋,今后我们要越来越生疏了,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莫怪雪春眼泪汪汪的。绍波,你说,是吗?”不等绍波搭话,王绍箫说:
“绍波这时心事是很深的,爱萍突然变化了,下放去葫芦镇那里,她的父母肯定是有考虑的。”绍波说:
“反正我在努力,她不肯跟我走,是她的选择。”
他们上了桥,看见了田爱萍和向学玲从那头走来,向望笑看到田爱萍的眼睛直看着绍波这里。他和王绍箫与她俩打了招呼,走前面去了。绍波站在了爱萍面前,学玲要离开,爱萍牵住了她的手。爱萍对绍波说:
“你们三个怎么在一起?”
“到半坡,送雪春姐他们去丫窝山寨,等下望笑哥下放去黑潭坪,我和绍箫哥去他屋,你们准备往哪里?”学玲说:
“这几天,不见爱萍来上工,几天我也想休息,现在,我们到处走走,我们看到下放的都在离开,你屋也要出发了吧。”
“明早,我们离开常古城。”他低头说着,抬起对爱萍看着,学玲说:
“爱萍,她娘不准她出门,是我到喊她,才得上街。”
“爱萍,几年了,看来我就这样对你交待了。你,你是怎么想的?”
“绍波,我爹见学玲来找我,说我娘不在屋里,要我来给你们回个话。”
“你屋人,怎么说的?”
“还是那个态度,说我不是下放的人,不让我和你们去葫芦镇。我想来告诉你,明天我来送你们。”
“爱萍,你娘她不晓得你是要嫁人的?”
“你们离开了常古城,我娘不想我嫁远,你们下放的那里是农村。”
“为什么我们相处了这几年?原来,你娘他们根本不想你嫁农民,嫁茶农!是吗?”
爱萍不做声了,她靠近了学玲抽泣起来。看到爱萍在哭,绍波也忍不住哭起。他说:“爱萍,这几年我俩在一起,没有分开过,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心里不会承认。谁都在说,你是我的对象,我是一个男人,爱萍,你想,我这个男人过得去,这样和你一刀两断?我心里都是你,都是你!你知道不知道?”
绍波说后,往前面走去。爱萍转身看着他,喊道:
“绍波,明天我来南门桥送你!”爱萍说后蹲下“呜呜”地哭泣着。
今夜,是留在常古城最后一个夜晚。杨炳江合衣靠在床上,二娘在房里清理着下放该用的东西。从二娘的话里,杨炳江清楚,哪一样都是她舍不得丢弃的。看着她提着马灯去了堂屋,要和二女儿湘琴在一起了,二娘是高兴的。由于绍波的婚事,杨炳江陷入了遗憾里:明天要离开了,用过的家什,算不了什么。可惜的是这栋木屋,明天更新了它的主人。还有绍波的婚事,看来无法挽救,爱萍、绍波只走到这里了。
马灯光从壁缝里漏出,他找话和二娘说:
“你说,绍波和爱萍会有结果吗?”
“你是个老文职人,还看不出,这几天,爱萍没有来过屋里,她娘都把她关了起来,婚姻这事是不能强迫的,你要想到有这样的厉害。”
他俩在扯着家事,杨炳江深叹一声,听见开门的声响,他唤了声:
“绍波,”
绍波在应他,二娘站在湘琴的房门边,问道:
“绍波,你到爱萍屋那里?”
“我到街上随便走一走,爱萍白天在桥上,对我说,明天去送我们,她和向学玲在一起,对我说的。”二娘看着儿子进了他自己的房里。她没有再问。
早上,杨炳江他们来到了南门桥,在往马车上放行李。绍波对南门口的路上看着,他走上前去,杨炳江看到儿子进了街。过一阵,绍波转回,在马车边整理着车上的东西,头朝南门口方向看着,杨炳江也看去那里,二娘见到绍波这阵都没有说话,心疼地抱住了儿子,不住地抽泣着。杨炳江站在了妻儿身边,把他们箍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