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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页(第1页)

“这可要扔掉?“盈香愣神道。“别别,那是小姐特地画上的,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赏云抱着双臂仔细端倪了一会,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肃王……”盈香∶……“盈香你想啊,修罗啊!可不就是修罗啊!”这么说还真有几分道理!……虞秋烟在屋内听见窗外渐淅沥沥的雨声,有些昏昏欲睡。她看了眼手中的绣棚,叹了口气。只怕这么一个小东西给她三个月都拿不出手。日子过得极快,从章启离京算来已经一月了,也不知他那边的情况……这人竟然连一封信都不传。虞秋烟将绣棚放下,准备靠在小榻上小憩一会。忽然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划破了细雨带来的宁静。哭声由远变近。直到最后,她房中的隔扇门波人“哗啦“一声推开。虞秋烟从贵妃榻上惊起,看向来人。“呜呜呜——”小女孩见到她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和窗外的雨水一样止不住往下落。紫云跟在满宵身后追赶过来,抬起手中的帕子想为满宵擦眼泪也被无情地挥开。虞秋烟赶紧起了身,拉过满宵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回答她的还是一连串不成语调的哭泣。紫云小声小气地安慰着∶“小小姐,别哭了……”屋外又传来一阵喧闹,赏云的噪门尤其大∶“小姐,许婆子来了,说是来找二小姐的。”许婆子是虞衡院中的管事婆子,年纪有些大,平素里只管着分内之事。没想到会出来找满宵。虞秋烟牵着满宵走出了房门,院中的许婆子对着虞秋烟行了礼当即凑到了满宵跟前,抬手就要为她擦眼泪。只是满宵丝毫不领情,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还牵着虞秋烟的手往废秋烟身后躲。“唉哟,小小姐,老身这腰弯久了可不行……“许婆子弯着腰作势锤了锤。满宵置若罔闻,躲在虞秋烟身后始终不动。许婆子无奈,看了看虞秋烟才轻声道∶“小小姐,你可莫怪老爷,老爷也是今日心情不好,他也知道吓着你了,这不,立即让奴婢来安慰小小姐了,小小姐往日不是喜欢吃芙蓉糕么,您快别哭了,奴婢立即去给你买好不好?”可今日的情形,就连吃的都哄不好人。莫说是许婆子,没多久就连柳姨娘身边的丫鬟都过来了。可满宵还是不为所动,待在虞秋烟的房中怎么劝都劝不出去。最后,实在没办法,虞秋烟便让赏云在房中看着满宵,将其余人都打发了出去。问了一番事情经过。虞秋烟才大致明白过来。满宵今日下了学便在月洞门旁的花园中玩耍,一边等虞衡回府,后来终于见着了人兴冲冲迎上去,却没察觉虞衡心情不佳。她一时不小心将虞衡手中拿着的锦盒弄掉了。她知道自己犯了错当即便心虚地道了歉,可虞衡不知为何竟然训斥了满宵一顿,言辞颇为激烈,甚至还怪起柳姨娘教女无方,任由满宵这般大了还如稚童一般,每日里只会撒娇耍赖,连半篇文章都背不全,哪一点像是他虞衡的女儿……虞衡平日在外人面前瞧着温润,可如果当真生了怒,十分不近人情。满宵何曾听过这样狠的话,当即哭着跑了过来。虞秋烟回了房间内。良久,她伸手楼了搂趴在软塌上哭的满宵,喂了她几口茶水。最后,满宵一边哭,一边抱着她断断续续地抱怨:“我昨天送给……送的东西,他也不喜欢,还说,还说我不务正业,呜呜呜……他今天……今天……呜呜呜,他天天说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不成调。看来,已经委屈了好一阵子。虞秋烟叹了口气,抱着满宵道:“满宵送的,姐姐都很喜欢,满宵很会选礼物……”哄了好久总算将人哄睡了过去。虞秋烟看了一会在床上安睡着,哭得眼圈红红的女孩,替她掖了掖被角。最后还是起身着人又打听了一番。至此,才知道虞衡生气的原因。无他,只是宋成毓近日精神稍好,虞衡今日去了一趟宋家,在宋成毓那受了气。观棋亭中摆了一处火盆,虞衡手里拿着一沓黄纸往里头扔着,神情萧索。身后的随从劝了一句,虞衡充耳不闻。自虞衡从宋府回来便一直这样。随从回想着在宋府时的情形,也不再劝了。当时,宋成毓指着来探望的虞衡,讽刺道:“老师,明轩真是佩服,您如今竟还能说出是为我好这样的话。您可看到我如今的模样了?您何必再伪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这都是你的好女儿、你的好女婿害得,也是老师你害得!”“虞秋烟!真是没辜负老师一番教导,成了亲王妃,攀上了皇室。而世人却还对老师诸多怜悯,就连明轩都差点信以为真,明轩真是佩服老师的好手段!”“您自诩清高不也是沽名钓誉之徒,您凭此赢了天下美名,世人说你刚直不阿,一诺千金,何等风光呵……呵呵呵,您说是为我打算,但老师您不过是因为后继无人,才对明轩寄予厚望罢。老师可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被人说过多少句倒插门?”最后,宋成毓脸色愈发狰狞,挥开了床边的药碗,指了门外的方向状若疯癫。“滚!滚!都给我滚——”虞衡被宋成毓气得肝火大动,连骂“逆徒”。随从看了眼远处,在虞衡身后出声:“老爷,大小姐来了。”雨停之后,空中带着微凉的寒意。火盆中的火没有了燃料,缓缓熄灭。“去书房罢。”虞衡收拾了一番满地的狼藉,带着虞秋烟往回走。“父亲,是在祭奠宋参军吗?”虞秋烟问。虞衡没有作答。她继续道:“父亲对宋成毓已经做尽了一切,可比亲生子女还要用心。”虞衡回头看了她一眼,面色苍白。书房中,虞衡坐到了圈椅上,随手为虞秋烟也倒了一碗茶。“你来可是因为……满宵?”虞秋烟点点头:“有些事想同父亲说。”她确实是因为满宵才过来,但不全是。这不是虞秋烟和虞衡第一次谈话,但虞秋烟还是第一次,如今日般轻松,身处事外,讲这些事情。她对虞衡讲出宋成毓在春狩时举箭之事,嗓音不疾不徐。“当——”一声。虞衡手边的一碗热茶被失手打翻,茶碗在乌木桌案上咕噜转了半圈,将坠欲坠。“你,你说的可是……”——可是千真方确。但话到嘴边,虞衡忽然问不出口了。他的女儿经历了那样的事,过了这么久才对他这个做父亲的讲出来。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虞衡知道,虞秋烟都不会对他提及一句。他一厢情原地认为她同宋成毓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将她的不满只当是女儿家的别扭,后来更是为了宋成毓而同意了肃王的求示……却从没想过,这桩桩件件,到最后,会将她推向深渊,推向死亡。茶碗空了,徒留两片茶叶在桌案上蜷着,淌出来的茶水顺着桌沿一声一声滴落到地面上。覆水难收。虞衡向后缩进了圈椅中,死死看着她。虞秋烟平静道:“父亲为了宋成毓而迁怒满宵,实在不值当,满宵对您满是孺慕之情,她又做错了什么,竟连柳姨娘也无辜受累……”“父亲难道要一而再再而三为了宋成毓而推开家人吗?宋参军对父亲的恩情真的有这般大吗?您如今所做的真的只是处于当初的承诺吗?”此中每一句,虞衡都没办法回答。她声声追问,仿佛一记警钟。她为满宵说了,也为柳姨娘说了。可,唯独没有提及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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