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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第1页)

管家当即出府相迎。章启翻身下马,将身后的披风解下,墨色的披风从眼前兜头盖下,随即裹住了虞秋烟整个身体。他一言未发,径直将人从马上抱下来,踏步进了府内。按在肩膀上的力道有些大,虞秋烟隐约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挣扎着动了两下,被他紧紧扣住了双手。周围有人跟了上来,虞秋烟也不想过于引人注意,继续缩在披风之下当鹌鹑。王府管家在章启身后眼含担忧:“王爷又连夜赶路了?怎么这样快,今日就到了。老奴听到戚鼎传信准备得实在勿忙……”章启面色微沉,抱着人一路走入王府后院,踏入到厢房院内才扭头留了一句:“让戚九过来,其余人不必跟着。”虞秋烟被章启放到了床内。厢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听到声音虞秋烟方才扒开披风,坐在床边从披风里钻出脑袋,连声问道:“王爷怎么回来了?王爷怎么知道我在那?”启没有回答。这会,她连声问了一串,抬眸,床边的章启静静看过来,唇线拉直。他像是克制着什么,紧紧拉着虞秋烟手看了又看,甚至将衣领往下拉开,想要检查她身上的情况。虞秋烟当即抬手制止。他停住手,手掌往下反握住她的手腕,却毫无退开的征兆,只是偏头撇开视线。“伤到了吗?”声音竟比她的嗓子还要哑。“没有——”虞秋烟抬眸的,看向他侧容眼下隐有一片青黑,有些愣住。“我没受伤……”章启的手还紧紧抓着她,就像不舍得放手一样。虞秋烟拉了拉他的手,章启反手将人揽入怀中,头枕靠在她的肩上。虞秋烟隐约感觉他不太对劲,可身上的力道大到她没办法细想,肩头被按得有些发痛。刚刚火舌扑来那一瞬,她肩膀被碎木砸了一下,想必已经发青了。她小声地抽气,却不敢喊出声。章启察觉出她僵直的身子,手缓缓往上,试探性的抚到肩头的部位。力道很轻,可虞秋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转身,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别动!”他语气冷沉。虞秋烟霎时愣住,不敢避让,任由章启掀开了看了一眼后脖颈下的一片肌肤。脖颈往下的一片肌肤泛起小片的深红。章启替她合上衣领,回眸却见虞秋烟以扭曲的姿势跪坐在床边,倚靠着他,被他一声轻斥惊得不敢动弹,眼睫闪着看过来,隐有水光。他缓缓退开身,“我不是怪你。”见章启面色不对,虞秋烟以为他是担心,当即讲起方才在屋内的情形:“你放心,我没事,身上这点不算什么的。而且我闯出来时,已经将身上用水淋过了夫——”她语气故作轻松,章启却心头发沉,若是她一招不慎,或是晚了一步,怎么办?虞秋烟讲了半天,章启视线紧紧锁住她,却一言不发。“王爷?”她不确定的小声喊了一声。“你怎么赶回来了?”她问。她身上衣物被浓烟熏得一块块脏痕,她脸上头发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却还有心思想别的。看了一会,章启站起了身,沉着一口气:“本王叫戚九来替你更衣,上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虞秋烟觉得他连背影都透着一服“心情不好”的感觉。尽管他表现得极为温和。戚九很快进到屋内。虞秋烟没忍住问戚九:“戚九,你们王爷看起来是不是生气了?”戚九手下动作顿了片刻,若要她如实回答,那必然是“奴婢不知”,可戚鼎教过她不能这么憨直,会惹主子不快,戚九回想着戚鼎的教导,斟酌着回话道:“小姐认为呢?”虞秋烟拧眉想了想,眼珠子转向门外:“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累了。”戚九手下动作停下,顿了一会,小声道:“奴婢觉得不像累的样子。”虞秋烟扯了一下嘴巴:“算了,我问你做什么?”“小姐,您还是先去沫浴罢。”戚九指了指她身前被淋湿的衣衫。鹅黄春衫薄薄贴着腰身起伏,尽管衣衫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但还是难掩身段,更遑论内里中衣上的刺绣隐约可现。虞秋烟从戚九所拿的镜子直接瞧清了自己的脸——被浓烟熏出了一条条漆黑的脏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仿佛是从哪逃荒来的小乞丐。她就是以这副“尊容”见的章启……难怪他不及答话便离开了。-按理章启今日本该在京外的丰镇安营休整,明日才入京。可是才落脚,就收到了戚鼎的传信,信中提了一句虞秋烟问药之事,他心中不安,当即日夜兼程赶了回来。他一路心惊胆战赶到宅院,在院中看到她脸上被浓烟熏得跟花猫一样,肩上也湿透了,狼狈地跌跌撞撞地跑进他怀中——抱紧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多么担心她会出事。自责和愧疚,甚至不知所措。他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甚至不敢在房中多呆。直到戚鼎从屋外赶回来。……“前阵子,虞小姐在西市食楼见过盛家的小姐,至于是何事,属下无从得知。”戚鼎在书房中肃声继续道:“听戚九所说,虞小姐今日前往洗砚斋时虞二小姐要跟着,虞秋烟却佯装生了气,不愿意带着她。且据属下所知,虞小姐日前特意问过旁人遇到火情如何脱身,且她借由戚九从属下这要走了不少醒神的丹药、解药……”“她像是早知会发生什么。属下查到她和盛家小姐传过信件,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戚鼎也是今日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明白过来,虞秋烟分明是以身为饵。但就算明知会发生什么,在这样的险境面前,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很难想象虞秋烟一个人竟然有那样大的胆子,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仍旧往圈套里钻,宋成毓那样的疯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戚鼎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他讲完却见章启看着手中的信件发呆,不置一词。想起那宅院中的情形,戚鼎继续道:“卫所的人虽扑灭了火,但院中两人早已回天乏术。若属下所想不差,那男尸手部受伤应是宋成毓,女尸只怕是盛家小姐……两人都被灼烧得面目全非,仵作仍在查验,火势是由屋内而起的,从门外抓住的小童也验证了,他自言是受宋公子所嘱托,从外锁住了房门……”戚鼎越讲越发觉得心里没底。“是属下失职。今日才意识到虞小姐的计划。”末了,戚鼎自责道,“属下愿意领罚。”章启沉眸看着手中的信件,缓缓放下。“你该庆幸她没事。”他走之前只交代了这一件事,戚鼎都没有做好。“下去吧。”椅子上坐着的人,沉着眉回道。戚鼎走后,章启才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一路疾驰入京,还是晚了一步。他担心她出事,整颗心系在她身上,心绪大动,一直心惊胆战,见到她之后仍旧惊魂未卜。可如今,戚鼎却告诉他,她是以身为饵,明知是圈套仍旧不惜只身犯险,她怎么敢?戚鼎或只是震惊虞秋烟的胆大,而章启却更为了解她的脾性,她看似有备无患,可所作所为却更像是一种不惜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自救。章启原本以为春狩那一日对她造成的阴影已经散去了,却没想到她明知宋成毓有害她之心,仍要犯险。她并不是对宋成毓心存幻想,相反,而是想彻底了结一大威胁。可,宋成毓为何会给她那样大的压力?章启无从而知。她也从未提起过,可是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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