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傻,知褚元一今日举动异常,想必真的是有重大事情瞒着自己。
她深吁了一口气,迎上褚元一的独目,淡然道:“无论姑姑做过什么,姑姑对我的疼爱都不会有假。而且现在的姑姑,过得并不好。我即便是想向姑姑报仇,也无法从姑姑身上再拿些什么下来了。”
褚元一闻听此语,立刻道:“若是阿秋你要,何须拿什么下来,这一条命都是你的呀!”她又是欣慰,又是酸楚,道:“我这就将牵机散拿给你。”
偌大主殿虽然处处高木大架,却掩在年深岁久的沉寂里。当两人都不再说话时,就能感到旷日终年的寂静再度蔓延开来。
阿秋屏住呼吸一声不发,却是因为紧张。
她心头砰砰作响,却是在等待着一个她心中已有七八分预判的答案。
褚元一吃惊已极的呼喊声不出意外地在她头顶响起,惊破了大殿中沉滞的空气。
“瓶子不见了!”
她扭过头,与阿秋面面相觑,又是沮丧又是不能置信地道:“怎地一瓶毒药也有人来偷的!若给我查出是哪个大胆的宫婢,非杖杀了不可!”
阿秋见她站得那般高,怕她气着了摔下来,压抑住心中惊涛骇浪,柔声道:“不见了便不见了,姑姑先下来。”
褚元一一面爬下来,一面犹自骂骂咧咧道:“这些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只瞎了一目,又不是全瞎,就敢这般肆无忌惮来偷我东西!”
阿秋心中想,姑姑自己也是这般大胆地藏皇后东西的。但却不敢说,只是问道:“姑姑是否是将那牵机散,就放在那三块汉砖附近?”
褚元一奇怪地道:“你怎地知道的?我确实是将它们放在一格之中的。”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人上了年纪,记性不好,我不想多记几处位置,就都放在一起了。”
阿秋心中叹息,表面只得若无其事一般道:“那姑姑,牵机散的瓶子是何模样?其上是否有标签字样?”
她所怀疑的,是将其盗出宫去的那人,如何得知这就是牵机散?
牵机散为皇室秘药,天底下只此一种,并不是摆在太医院诸多药格上之一瓶,因此无论公冶世家呈进宫来,又或者荣遇携去赐死罪人,都犯不着特地写个标签注明是牵机散。
但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药瓶,偷盗的那人根本不知这其中是何物,又根本犯不着冒着风险将其带出宫去,万一只是一瓶普通香料或者补药呢?
据阿秋推测,那人主要还是为盗汉砖而来,牵机散当时只是顺手牵羊而已。因为汉砖是李明远赠送皇后之物,而李明远朝觐是当年大事,人人皆知。
但皇帝打算以牵机赐死上官皇后的事,定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只要荣遇不说,便不会有当事人之外的人知道,但荣遇当然是守口如瓶。
褚元一发了会呆,像是在回忆往事,半晌才道:“那瓶子是紫金朱砂的,看着挺漂亮。我怕时间一长,自己忘了那是何物,所以偷偷以皇后的御墨在其上写了‘牵机’二字。”
阿秋只呆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元一尚不解,睁着眼睛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妥吗?这牵机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藏在哪里,若我不记得了,有朝一日无论皇帝皇后问起来,都是大事。我为免挂一漏万,才这样办的。”
阿秋苦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姑姑办得极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