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暴动,大多是军营,民夫。怎么连乐府那群弱质宫伎也闹起暴动来了?
白眉低垂的安道陵执着紫竹箫,谨慎地道:“据说是因乐正深夜提调舞伎,且欲行不轨之事。”顿了顿,又道:“此事有神獒营校尉殷商在场作证。而据说,也不是头一次了。”
谢朗双眉拧起,沉声道:“棠梨乐府,朕的眼皮底下,居然有这等事?”
听他声音,便知这位出身世代名士望族的皇帝已然动了真怒。
安道陵斟酌着,慢慢道:“宫中四五千人,下流者多良莠不齐,三教九流混杂。即便想管,也只能是遇一桩,管一桩。”
谢朗如何不明白其意。上位者精力有限,而在管领不到、目不能见的地方,孳生蠹虫亦在所难免。
谢朗皱眉道:“那神獒营又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乐正欲行不轨,竟会当着神獒营军官的面?”
安道陵深深地道:“这就非老奴所能知了。”
谢朗听安道陵的话,已然明白了大半。黄朝安再愚蠢好色,亦不至于当着神獒营来人之面玷辱舞伎。此事多半别有隐情,更可能与神獒营有关。
宸妃李岚修不动声色听了片刻,这才问道:“那些闹事的舞伎此刻在哪里?”
安道陵再度躬身道:“已全数下在诏狱中,等候发落。”
宸妃再确认道:“是……乐府如今,所有的舞伎?”
安道陵道:“是,所有舞伎。”
谢朗沉声道:“所有舞伎!”他琢磨过个中味道来了,怒道:“居然所有舞伎都参与,必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领头之人是谁?”
安道陵略一犹豫,答道:“事态此刻尚未清楚,只听说因孙内人深夜被黄朝安提调,新升任的典乐石氏陪伴她前往,黄朝安忽生歹意,故致如此。”
谢朗反复将“典乐石氏”四个字咀嚼几个来回,宸妃提醒道:“就是中秋宫宴上白纻舞的头名,为太子殿下以身当虎的那一位。”
谢朗蓦然醒悟,道:“她的确是生得貌美。”向宸妃道:“舞伎既已尽数拿在诏狱,此事便交由廷尉查问吧,三天之内问出结果。”
安道陵答应,又道:“还有一事请示陛下,如今乐府毕竟归太常寺管,此事是否应当告知太常寺卿,也就是少师大人,待他归来才做决断?”
谢朗想也不想便道:“少师何等繁忙,此刻又在江北忙于说服关内侯,区区数十个乐伎的事,不必扰他了!“
安道陵面上掠过犹豫之色。
宸妃及时道:“少师最重规矩,非他权限之内的事他从不多问;但是他权责之内的事,我们似亦不宜无视。此事虽小,但终究涉及的是他的人,他未必过问亲自处理,但安公依程序上报给他,却是应当。”
谢朗略一思忖,道:“那便由安公报往江北,提及一声即可。”
由安道陵亲封的这封传书送到江北驻地时,顾逸正与李重毓于棋局上执黑白子对弈。
本代关内侯李重毓,相貌堂堂,仪表凛凛。他所掌控的朔方军,可称为南朝抵挡胡马南下的长城防线。
但若这支军队反过来挥师南下,成为北羌的前驱,那么整个南朝几乎必然是不攻自破,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