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身如燕子穿林,一剑向他刺来,她这剑并未用上内劲,只是模拟出招时的角度和刺法,因此顾逸伸指便于身前挟住,令她不能再进。
阿秋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
顾逸见她神情天真娇憨,却不由得将剑一带,将她往自己身前带近了几步。
阿秋抬头,便正对上顾逸的眼睛,他下巴几乎贴着她头顶,看着她道:“你不知道?”
阿秋顽皮心起,右手持的剑既被制住,顾逸又离她如此之近,她索性撤剑猱身而上,左掌右指,掌切咽喉,指取双目,皆取要害而来。
顾逸“咦”了一声,闪身向后飘退,堪堪避开她那一掌、一抓。
阿秋得意地晃晃脑袋,道:“这便是我说不知道的原因。‘镂月’与‘刺秦’各有所长,亦能在不同情形下发挥制敌之用。”
顾逸没好气地道:“我若是你敌人,此刻便想剁去你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
他之所言,其实是实情。武林人士,大多都不能忍耐出手毒辣的打法。便如那万岁公主,在西市上动手便是腕间吐刃,墨夷明月当时也是放话,要留她一只手下来。
阿秋伸出两只兰花般姿态美妙的柔荑,在他面前晃晃,笑颜如花地道:“师父你只有我一个弟子,必不舍得。”
顾逸被她晃得头晕,仍心志坚定,立场坚决地道:“你是我的弟子,除非生死关头,以后不可再用兰陵堂武功。”
阿秋知他是为了她好,讨好地道:“除非遇见师父般强敌,否则一定不用。”
顾逸叹了口气,道:“我那镂月十三势也不必再教你了。剑有成法,但人是活的。我瞧你出招行剑,吸纳百家之长,已隐有融会贯通之意。你自行习练进退趋避即可,不必几日,你便能将镂月使得如我一般了。”
他生平虽未收过弟子,却也训练过武学高手。如阿秋这般能无师自通,无论什么兵器拈起来均可如臂使指一般,掂几下便能明白其特性,并结合原本的身法步法运用自如的,却是头一次见。
万俟清选中她作为神兵堂主,看来当真并非仅因她身上的秘密,而是因她的天资。
阿秋乖巧地道:“那自然是师父教得好。”
顾逸瞧她一眼。这马屁拍的可太拙劣。从头至尾,他不过将镂月剑交到了她手中。
这时金陵台下有少师御者扬声道:“阿秋姑娘,有人送东西给你。”
顾逸不出声,面色却显著地沉了下去。
阿秋想到上一次公冶扶苏送了盆梅花,已令顾逸不悦,忙起身道:“我去拿!”那少师御者再多叫几声,顾逸该更不高兴了。
她才起身,却发觉手腕已被扣住。
顾逸一只手扣着她,神情纹风不动地道:“让他们送上来。”
看是什么东西,什么人送的,然后他才好决定,是扔还是不扔。
以食盒盛着,流水般送进来的,是若耶溪的茶饼、天青窑的茗盏、紫蝶斋的糕粉,还有各色果饵。此外楠木盒里盛放着一套象牙的刀、剪、槌、针,是用以雕刻食物的工具。
正是那一日阿秋在西市采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