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元一,大约因为心志失常加之容貌丑陋、又盲了一目,再不能成为侍奉贵人左右的宫人女官,故只能藏身她曾侍奉过的这废宫之中,苟且求存。而这还是幸得宸妃暗中照拂。
若给谢朗知道,非得赶出去不可。因为天机四宿效忠的本就是前代司马皇室,与他可说没有半点关系。内宫如今等同他的家,没有理由将前人疯疯癫癫的忠仆还放在自己家中。
阿秋一念及此,想到褚元一一代高手,竟落得如此下场,全拜这苏锦兰所赐,焉能不动怒?
只她还未跃出,一只手已被顾逸扣住手腕拉回来。
顾逸神情谨慎,示意她先听完对答再出去不迟。
阿秋猛然醒悟:这苏锦兰显然不会武功,以褚元一的身手,若要杀一个宫女复仇,这么多年也就杀了,可她没有杀。
苏锦兰前来给她送食物,看上去也不是第一次。虽辄这般被褚元一斥责,她依旧不卑不亢,照送不误。
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缘故。
苏锦兰目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清楚地道:“妾此刻的主子,已不再是当年之人,她对你只有好心而无恶意,姑姑不要仗着疯癫,出言辱及他人。”
她垂首,片刻后抬起头道:“至于当年,你我各为其主,愿赌服输,您既然选择了参与宫中斗争,我不可能看着您对主人不利而不出手。”
褚元一橐橐怪笑,其声极其凄厉:“你出手又如何,难道就救了你主人吗?她还不是悬梁自缢,死在一把大火之中。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秋听得遍体发寒,而顾逸听得这一句,已不假思索将她拉到身侧,让她靠着他身躯。
而阿秋亦终于明白,为何天机四宿其他人,坐见褚元一落得如此境地,却都不曾出手。
因为自苏锦兰口中听来,褚元一已经违反了武林共同的规定。
无论武林高手入宫或入朝,有官身则以官身行事,有宫职则以宫职行事。但不可涉入政局党争宫斗。如若犯此而躬身入局,亦是后果自负,同门不会为之讨回公道或者复仇。
无论是在两朝都贵为大宫监的荣月仙,还是总领乐府内务的安道陵,他们都谨小慎微置身事外,尽可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未站队参与宫中斗争。
也因此,他们均安全无虞地度过了政权交接时期的血雨腥风,得以保身。
但褚元一显然未有这样的明智和理性,而是参与到了皇帝家事之中。
一时间,阿秋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说褚元一咎由自取,她向来与褚元一亲厚,幼年又得她传授风雷斩武学,实在不忍心这般心中评判。
但若要她为褚元一讨回公道,她也着实出不了手。
如那苏锦兰所说,各为其主,愿赌服输,此过节并非私仇。
褚元一如此辱骂她从前之主,苏锦兰再也无法不动怒,她秀眉拧起,声音亦变得嘶哑:“我敬你是从前栖梧宫掌事姑姑,不欲与你争辩。从前你处处刁难我家大小姐也就罢了,如今你还要血口喷人,辱她清白,大小姐她……实在无辜!”
褚元一冷笑连连,厉声道:“好个大小姐!你口口声声只称她大小姐,她嫁到宫中这么多年也未曾改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