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是合股的,很粗,强度和韧性都强多了,最外层的皮肤缝合可以拆线的,这个是优选。
快速缝合最后一层完毕,解开束在上臂的布条,苏瓷观察片刻,没有溢血,手术很成功。
她拨开白瓷瓶的瓶盖,把金创药膏用竹篾挑出适量敷在伤口上——既然有上好的金创药,她自制的药膏就不用了,这缺衣少穿的,她也弄不来什么好药材。
抹上药膏,再用煮过白麻布一层层包扎起来。
“至少一个月,手筋缝合处才能初步愈合,在这个期间,手腕尽量不要动,以免里头的线绷开。等会我再给你上个夹板固定。”
里面缝合的线,是苏瓷之前努力的大半年才好不容易搞出来的成果之一,羊肠线。
羊肠线算是外科手术的一个重大发明,第一代缝合后不用拆、能被人体吸收的手术缝合线。当然缺点也有,就是韧度强度都比较低,而且人体吸收过程反应会有些大,会很不舒服。
但这是苏瓷目前唯一能自制的手术用线了,相较起优点,它的缺点不值一提。
搞定包扎,苏瓷洗手,一边说一边快速收拾针线镊子等物,至于铜盆什么的她就不管了。
“里头的线会自行吸收的,大概二十天左右吸收完毕,不过到时你的手筋已经初步愈合了。吸收过程会有不适,感觉胀痛,发烧发热之类的。”
苏瓷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打包好,话说完,也刚好打包完毕,她站起身。
潜台词,那我走了。
杨延宗抬起右手,略略活动上臂,正垂眸端详刚包扎好的伤口,闻言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了苏瓷一眼,道“辛苦了。”
这人的声音和眼神外表一样,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漠,天然让人难以亲近,苏瓷瞄了他一眼,搞定了也说完了,这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点头笑了笑,顺势起身出去。
临出门前,余光瞟了里头一眼,半昏半暗的室内,那个男人依旧半卧半坐在卧榻上,半新不旧的帐帘遮挡着,露出一小截弧度淡然冷漠的下颌。
她撩起门帘,飞快出去了。
……
刚才那个男人叫杨延宗,很厉害的一个人物,从四品宣抚使,明威将军。
可别以为这官听着不大,这其实相当于省级军分区司令了,边防大省的大军分区,副省级。
另外宣抚使还有“抚绥边境”之责,一定程度可涉政,职权还比单纯的省级军分区司令还要大得多。
他今年才二十四岁。
凭战功,凭自己,杨苏两家上一辈才开始参军,到他时,根基还很浅,借不上多大力,他是凭战功和硬实力上位的。
年纪轻轻就一跃超越了父辈,现在两位父亲是他麾下副将。
杨延宗就是杨苏两家新一代的领头羊,现在两家人都以他马首是瞻的。
这样一位人物,如果不是这次政斗风波,大概会继续扶摇直上的吧?
苏瓷回到后院,灶房炉口前蹲着个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年轻姑娘,这是她姐姐苏燕,苏燕已经帮她另一边灶点上火,从水缸舀了半瓢水烧着,姐妹俩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见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
苏燕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趴在墙头看了小半刻,回来告诉苏瓷“没有,要不到粮。”
姐妹对视一眼,苏燕说“我回去收拾收拾。”
说完一溜烟回了隔壁姐妹共住的东厢,把床上刚回来摆开没两天的行李折叠收拾,重新打包成大包袱。
这都第三次派人去府城请求调拨军粮了,拨不下来,军镇粮食已彻底见底了,不想饿死的话,军镇就得放弃驻地,迁移离开了。
苏瓷没有阻止苏燕,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还真是这样的。
——她也是前两日被父亲接回家时,听见军镇有人私下议论什么“七夕鬼旱”,这个特殊的词汇勾起脑海里的记忆,这才发现,原来她竟是穿进一本书里去了!
穿越大旱灾苟来苟去,提心吊胆小半年,好不容易等到家里的事终于尘埃落定——虽父亲被贬谪成低级武官还负伤发配到边陲军镇,但好歹一家平安,这就好。但谁知苏瓷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发现自己原来是穿进一本操蛋的书里去了!
书名叫什么《以柔克刚庶女成凰》。
苏瓷“……”
苏瓷概括一下,故事情节大概就是一个出身普通但聪颖的庶女因为嫁对了人,坐着顺风车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男主是个枭雄,一个差不多朱元璋式的人物,普通小乡绅出身,年仅二十四,就越过两家父辈,成为两位父亲的上司,成为两家的领头人,不管战力和手腕能耐俱一等一。
他在激烈政斗夺位倾辄中曾一度被牺牲沦为弃子,被挑断右手手筋,发配到边陲小军镇。
故事差不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野心勃勃的男人永不言败,男主渡过这一段低谷之后,趁势而起,割据一方,从权臣到雄主,最后奠定日后天下一统的关键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