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沉思片刻,扬眉道:“臣可答应李重毓,除了臣性命之外的任何事情。”
谢朗看不出喜怒,缓缓颔首道:“好。东光侯能如此为国家考虑,黎民上下共荷卿恩。”
裴元礼目光毫不闪避地道:“只是臣,也向陛下有一个要求。”
谢朗看定他半晌,目光沉沉道:“东光侯可想清楚了,确定要向朕提这个要求?”显然是他已知道裴元礼会提什么要求。
裴元礼口气坚决地道:“是。臣请陛下赐臣女裴萸,东宫太子妃之位。”
谢朗寸步不让地看了他片刻,最终目光放松下来,叹了口气,道:“裴家已是南朝高门翘楚,东光侯何必非要女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是谢朗首次,公开亮明他对太子妃人选的心意。那就是他不看好裴家。
从前太子妃之位虚悬,朝臣诸多猜测,不过是谢朗属意上官家,而上官家始终未曾首肯。但现在,谢朗表明的态度却是,即便上官玗琪终不能成为太子妃,他也不想要裴家介入此事。
裴元礼却是针锋相对地道:“陛下已是九五至尊,当年为何仍要让华英下嫁于臣?”
谢朗目中几要迸出火星,咬牙切齿道:“并非朕要她嫁,而是她自己愿意,东光侯不是也没有反对么?”
当年穆华英辞去廷尉之职,选择了嫁给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裴元礼为续弦。人多不知内情,以为出自谢朗授意。但有件事是明确的,若裴元礼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得了他。
裴元礼久经政治斗争的面容,亦终于露出一丝苍凉之色,道:“我知道,不是陛下你逼的,也因此,我才答应。”
不及谢朗反应,他又道:“当年陛下既然同意了将华英嫁给臣,现在让萸儿嫁给太子,我们两家亲上加亲,难道不更好么?”
谢朗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他长长叹一口气,道:“这亦是我不肯答应的原因。裴公,儿女婚嫁与其他合作不同,非是你我愿意即可。”
他继续道:“你当年至少是愿意娶华英姊的。以你之手拥重兵,却没说半个不字,那就是你的心甘情愿。但是裴萸是否愿意,你有问过么?”
他加重语气道:“若有一方不愿,便是终身苦憾。”
裴元礼冷笑道:“却又不见陛下这般为上官家大小姐着想。”
谢朗恢复一贯的端肃,洒然道:“朕可曾逼迫过上官大小姐一分一毫?”
裴元礼为之语塞。的确,谢朗属意上官玗琪是人所周知的事实,但无论是上官玗琪本人,还是上官家,谢朗或者殷殷询问,求问之情洋溢于言表,却从未以权力强迫过。
否则太子也不会至今仍单身未娶,连个侧妃都没有。
此等诚意,可用“虚席以待”来形容,却不能用强取豪夺来形之。
以君王的天子心,帝王术而论,谢朗这等不肯用儿女婚事来做交易,亦算得极重情感,乃皇帝之中的极异之类了。
裴元礼亦洒然道:“陛下既高风亮节,不愿以权势交易婚姻,那么,请陛下至少给萸儿自己一个争取的机会。若最终太子殿下也愿玉成,还请陛下不要阻挠,非上官之女不娶。”
他最后一句话咬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