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柔和清光的洞府中,两只被宰的黑牛之间,景越和姜师祖并排蹲坐在一处石阶上,姿势宛若在饭堂四周打望美貌师姐的王行和吕轻语。
两人手边各有一杯姜师祖刚泡好的浓茶。
这时,姜师祖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喝了一口,清清淡淡的向景越说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我和你们不少年轻人一样,年轻时,不管外表表现得如何沉稳,与世不争,实际却总有一颗隐隐较劲的心。
我当时也确实弄出了些名堂,直至现在,我依旧记得我的院试三关的成绩是甲下、甲中、乙下,有两个师姐因此对我生出情愫,只是我拒绝了。」
「我认为她们不够漂亮。」
姜师祖应该是回忆起了往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温和笑意,接着说道:「我开始跟着师父修行,想要在同辈中出类拔萃,想要最漂亮的师姐成为自己的道侣,我做得还不错,都不错。」
「如果太初院还有我那一年的试炼纪录的话,我应该是榜首。qδ
只是就在我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我的旧疾忽然发作了。
那段病痛并没有让我修为倒退,好像也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休息了一段时间,整个太初院内我依旧是那位受人尊敬的师兄。
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人生目标渐渐已和曾经不一样了。后面年纪大了,看过和经历了很多事,我越发确定了这一点。
修行的目的不该只是能让你更快的杀人,更快的扬名立万,至少不该只是如此。」
姜师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于是我放弃了在修行上更进一步。于是曾经对他马首是瞻的同门好友们,都渐渐远离了我,我对此在意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再在意了。
「我本身遭遇了不少病痛折磨,有的顽疾很难根治,即便作为一名修士的我依旧感到痛苦。」
「我开始想要医治好自己,把自己治好后,我又想去医别人。」
「可是成为一名大夫,或者是别人眼中的医中圣手并不是我所想。我当时想的是,我要做一种东西,即便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圣手,即便是最寻常的郎中,也能治愈身患顽疾绝症的病人。」
「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物种,我恰好又是最严重的那一类。我呆在这里,做了各种尝试,到最后才发现,我始终只治好了自己一个人。」
说着,他看向了那张「五行玉床」,说道:「道家有一个说法,人体便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的,当它们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时,人体便是和谐本初的模样,可里面的平衡一旦被破坏,比如受了伤,中了毒,那人就不复本初的样子。」
「我从这个说法出发,沉浸多年,发现还真他娘的不是没有道理。」
说到这里,姜师祖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自信非凡的神采,说道:「老夫敢说,这世上没有人比老夫更懂这个。五行玉床,就是能让人身体恢复本初的存在,只是没办法如我当初所想,济世救人。」
「要靠五行玉床改变体质,甚至洗髓伐骨回到本初模样并不容易。首先你得对自己身体十分熟悉,并且对五行,以及和五行有关的毒理和药理有一定的见解。要找到或者说培养这样一个人,甚至比培养一个所谓的「神医」更难。」
「最关键的是,因为玉料的缘故,整个人间这样的床恐只有这么一两张,并且有它的极限。所以这么多年,它能治好的只有我一人。」
「可以说这么多年,我钻了死胡同,于是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离当初的目标越来越远,有什么意义?」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我就是单纯喜欢这样的生活。」
「如果
这床未来还能救了你,倒不至于让我这老头儿和这老家伙太难堪。」
说着,姜师祖又看向了那张竖立的玉床。
之后,他就指了指房间里那一整面书架,淡淡说道:「一边看,一边去尝试,最好能在我能帮你的时候,完全掌控它。」
景越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师。」
一老一少在这洞府里说的话,很像是好友间的闲谈。
困扰多年的寒毒体忽然真的有了具体的解法,这对景越来说,无疑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