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江枭?”两人看着对方,同时开口。艾黎扭头看自己的老公,陆知鸢扭头看自己的男朋友,表情一呆也同时开口——“你们认识?”目光落在陆知鸢肩膀的那条胳膊上,高晟率先反应过来:“你就是,”他目光定在江枭脸上,下巴朝陆知鸢那儿递了下:“她对门的那个男人?”江枭偏眼看了眼他身旁的艾黎。所以他的外号是‘她对门的那个男人’?江枭在心里笑了声,悠着调儿回答:“对,我就是那个对门的男人。”那种意外又不觉意外的表情在高晟脸上轮番闪过。之前的想不通,如今都能想通了。视线在江枭和陆知鸢脸上两度穿梭,高晟嘴角勾出点笑。这两人站一块,明显顺眼多了。江枭往后偏开身:“进来坐吧。”店里的茶桌正好四人位。高晟和江枭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说聊的不算热火朝天,可陆知鸢和艾黎却完全插不了嘴。就这么呆愣呆愣地看着、听着。高晟:“上次来,我在路口看见你,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来这儿玩的呢!”江枭:“那怎么没和我打招呼?”高晟:“当时在跟我老婆打电话,一个打岔,你就过去了。和你哥吃过几顿饭,没听他说你跑这儿来!”江枭:“又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好提的。”高晟:“什么时候来的?”江枭:“好几年了。”高晟:“听说你在这儿开了个网吧,怎么,以后就准备在这儿落脚了?”江枭:“这儿也没什么不好。”高晟:“家里的公司呢,以后不回去?”江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话说到这儿,江枭朝旁边歪了下头:“主要看她。”一句话,把对面两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陆知鸢脸上。艾黎终于逮到空子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穿梭几巡后,定在了陆知鸢脸上:“你可以啊!”她话里藏着话儿呢,陆知鸢当然听得出。她朝艾黎笑笑,无奈又无措:“主要还没来及跟你说。”“理解,”艾黎一副过来人的经验:“刚在一块嘛,热恋期,眼里心里都容不下旁人,懂!”陆知鸢听出她话里的小情绪了。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唇瓣几度开合后,江枭在旁边接上:“懂就行。”三个字,轻松把那个话题截断了。艾黎无语地看他,好气又好笑,从他和高晟的聊的那些话里,她猜到了七八分:“你也海番的?”高晟突然想起来:“上次和他哥吃饭,我不也带你去了吗?”艾黎在脑海里翻腾着‘江’姓,默了会儿,她眼睛一睁:“你说江峯?”见高晟点头,艾黎脸上就不止惊讶了,看向江枭,嘴巴张了张,好几秒才给出反应:“江海传媒是你家的?”高晟一听,立马就看穿她似的:“你打住啊!”艾黎朝他撇嘴,咽回本来想说的话,再看向江枭时,她憨笑两声:“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若是搁以前,陆知鸢肯定会好奇地问出声,可那时,她却陷在艾黎的那句【江海传媒是你家的】话里,久久地看着江枭。以至于之后高晟和江枭又都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进耳里。满脑子都是四年前的那个雪夜,那个坐在被血染红的雪地里的男孩,以及之后被媒体报道出来的新闻:江海传媒董事长夫人想起那晚他梦呓的那句:“我错了,你醒醒”原来不是巧合。他们第一次的遇见,竟然是四年前。那他来到这个小镇生活,是与当年那场车祸有关吗?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一直到高晟起身:“今天时间有点紧,下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陆知鸢这才抽回神识。落在江枭身后,把艾黎和高晟送出门。接到艾黎朝她眨眼又比出打电话的动作,陆知鸢反应慢半拍地点头。刚刚她一直在走神,江枭早就发现了。把两人送到街口再回来的路上,江枭紧了紧手里的那只手:“是不是有话要问我?”陆知鸢抿唇看了看他。她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可也知道,那是他的伤。她不喜欢揭人伤疤。“没想到江叔叔是你爸爸。”她改说这一句。江枭停住脚看她:“你认识他?”她点头:“见过两次。”江枭停顿短瞬后,脸上挤出淡淡笑痕:“是吗?”他这一句明显带着不知作何反应的‘敷衍’。陆知鸢猜他应该不记得自己了。也对,当时那种情况,他哪儿有心思去记得她呢?可她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想着他的记忆里,会不会还隐约记得有一个女孩,和头顶那把黑色雨伞那天晚上,江枭在房间里煮饺子的时候,陆知鸢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她坐在沙发里,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眼神柔软又黏人。江枭在那儿盛饺子的时候,她起身轻步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江枭,是不是以后我在哪,你就在哪儿?”江枭手里的动作顿住,手里的瓷碗隔热,他却感觉到了指尖有些滚烫。“后山的茶园五月底就能动工了,以后”江枭放下手里的碗,转过身来,手臂虚虚地揽着她:“我在你的以后里吗?”不像中午洗碗时,她脸上出现的怔愣和茫然。她点头,清亮的眸光里盛满笑意:“在啊!”江枭不知道别人谈恋爱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但自从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喜欢后,他脑海里就总会浮现出很多未来的画面。她说她喜欢在织毛衣的时候听音乐,他便把自己也融入她说的画面里。她说她过节会回海番,他便也有了想和她一起回去的念头。哪怕不回家,哪怕就在她家门口等她。她说以后会在后山种茶,他便想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还有很多很多幅画面,每一幅里都有她。他把她放进了他的未来里。本来以为后半生也就这样了,浑浑噩噩混过去。如今因为她,他突??x?然觉得肩上有了担子。是会让人觉得甜蜜的担子。江枭弯着食指在她脸上蹭了蹭:“这四年,你跑哪儿了?”陆知鸢表情一怔:“什、什么?”刚想问他是不是记起她了,又听他说:“要是早点遇到你”他嘴角有不易察觉的苦笑:“就好了。”可如果早一点,还能再遇到她吗?他不信命中注定的,可这一刻,他不信都不行了。本来陆知鸢还想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雪夜,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女孩子给他撑了很久的伞。可是话哽在喉咙怎么都没舍得问出口。她一个没有亲眼目睹父母去世画面的人,都不想被提及那段过往,又何况他是亲身经历过的呢?想到这,陆知鸢一阵心疼。“江枭,”她伸手抱住他,脸埋在他心口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时,她突然不经大脑地脱口问他:“今天我不回去了好不好?”一个女孩子,在一个男人的房里,说出这样一句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陆知鸢是在耳尖突然被一触湿漉抵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她不受控地缩了缩肩膀。不是故意想躲,可当江枭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时,她突然无措到有点想遁形了。他自己大概不知道,他那双黑漆漆的眼凝眸看人时,里面的勾子有多勾人。特别是在一个独处的静谧空间,而她又说了想留下来的话,好像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顺应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