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说不出,想不得,又忘不掉。
末了,赵捷睁开一双眼睛望向窗外,喃喃道:“我会好好活着。”
早在1986年的年初,赵捷就是这样下定了决心。
年轻人在心中对自己起誓:只要他对我能有一丝一毫的真心,我这份心意这辈子就绝对不会再给旁的任何人。
这次是杜誉错开了视线,重新看向台上,脸上瞧不出表情。
演出结束后,杜誉说:“你去找你父母吧,我先走了。”
赵捷一反常态地没有应允也没有反驳,而是愣愣地坐在原地。
杜誉叹了口气,起身离开。然而出了剧场大门没多久,忽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你等等!”赵捷喊道。
杜誉回过头,只见对方向自己跑来,神情严肃,一副凛然的样子。
事实上这对赵捷来说的确不容易,说是用尽了二十余年积攒的勇气也不为过。
“你也是喜欢我的吧?”赵捷没有多废话,走近之后轻声问。
“何以见得?”杜誉轻轻挑眉。
赵捷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处静寂无人的地方,双手按住他的肩,用力吻了过去。
杜誉很配合他,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反客为主。
待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赵捷才松开对方。他靠墙站着,缓了一会儿之后笑出了声。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把我推开呢?明明再容易不过。”赵捷问。
杜誉没理他,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被他弄皱的外衣,洋洋洒洒地走出了巷子。
“喂!”赵捷急了,站在后面喊他:“你给我个准话!”
杜誉并没有回头,而是冲他打了个响指。
赵捷一路小跑追上他:“你要去哪?”
“回家。”杜誉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赵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不回家么?”杜誉放慢了脚步:“你父母会担心的。”
“他们瞧不见我,知道我肯定是去找你了。”赵捷对此胸有成竹:“否则你以为小年那天我为什么要给你送吃的?”
杜誉看着他的神色愈发复杂。
“你别误会,我从没告诉过他们我喜欢你,他们以为我只是像小时候一样特别崇拜你而已。”赵捷赶忙解释:“我妈还觉得你对我非常照顾呢。”
“我当然知道。否则嫂子怎么会让你给我送菜?亲自来我家门口骂死我还差不多。”杜誉一边笑一边往前走,默许了赵捷跟着他。
“你骗我。”到家关上屋门,杜誉打开灯,却听见站在门边的赵捷低声说:“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无情。”
杜誉低头倒水,并不答话。热水的蒸气从杯子里飘到空中,让这冷清的屋子仿佛热闹了些许。
见对方如此反应,赵捷就明白了。
一年多的相处下来,赵捷了解他,知道倘若杜誉完全没这个心思,必然会立刻反驳。不作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可你到底为什么一直拒绝我?”赵捷眼巴巴地看着他:“求你给我一句实话。”
杜誉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是我愚钝。我排除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原因,可我还是找不到答案。”赵捷走到他面前:“求你了。”
赵捷没想到的是,这话竟然当真触动了杜誉的心。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杜誉突然发狠似的瞪着他,平素被人为冰封的心思悉数涌动而出。他伸手指着赵捷心脏的位置,迟疑了许久,最终却只说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付出是比得到更难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