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不答,只问:“姚表姐,应该还说了些别的吧?”
嘉言心里嘀咕她阿姐记性还真好,又一五一十又说给她听:“表姐说,她进门之前就听到阿姐在大叫,说:“贺兰袖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真没有……”大概是这么些话——阿姐?”
这就对了,嘉语放下心,姚佳怡虽然来得迟了些,好歹也没有太迟。
反而嘉言开始发怔:“这么说,是……袖表姐?”
她和贺兰袖说不上感情,但是印象不坏——除了去年底她抢了她阿姐的婚约让她发恼之外。贺兰袖容貌秀丽,举止大方,比动辄使性子着恼的阿姐要可爱多了。
她是托庇于自家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该好好讨好阿姐才对,所以当时姚佳怡这么说,她第一个反应是表姐听错了,或者阿姐受伤之余神智不清楚——袖表姐哪里来这样的胆子!
但是看如今阿姐的表情,嘉言又摇摆不定了:难道、难道真是……
“阿言!”身后传来声音,打断她越想越可怕的脑洞,“三娘醒了?”
嘉言回头,一连串喊出来:“阿爷!阿娘!哥哥也来了……阿姐醒了,刚醒!”
说着让开位置,让太医把脉。
幸运得很,伤口虽然又细又多,也有极深的,看起来可怕,却没有伤到要害。既然人醒来,退了烧,也就无碍了。太医检查过,向始平王夫妻父子报过平安,又开了方子,建议静养。
始平王一一都应下。
既无碍,王妃就不再挂心,又心疼嘉言守了几日,带了嘉言下去。始平王又把昭熙赶了去守门,嘉语于是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始平王瞧着女儿被包得密密实实的脖子和手臂,实在心疼,连声问:“还疼吗?这屋里冰可够用?热不热?”
“不热……也不是特别疼,”嘉语被看得不自在,“太医都说没事了,阿爷也不用这么紧张。”
“哪里能不紧张,幸好没伤到脸。”始平王愁眉苦脸地叹气。一点都看不出“幸好”的痕迹。
“阿爷!”嘉语实在受不了父亲这么婆婆妈妈,“阿爷是有话要交代吗?”
始平王又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道:“太医说你要静养——”
嘉语:……
“也不是有话要交代,是有些事,须得问你。”磨叽了半天,始平王总算说到了正题,“当日,就你受伤那日……”
这些问题,嘉语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总会有人来问她,不是父亲,就是太后,相形之下,父亲比太后好对付太多了。
不得不说,如果她当真全无防备全无后手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地下一鬼了。
贺兰袖想杀她……原来贺兰袖还是想杀她。嘉语心里不是不意外的。她从来不觉得她和贺兰袖之间有和解的可能,无论她话说得有多动听,但是也从未想过,她拿到萧阮的婚约之后,还是想杀了她。
就在这宫里,就在太后和始平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于璎雪那次还是借刀杀人,这次是亲自动手了。
是她太心慈手软了吗,嘉语觉得自己是真该好好反省。
贺兰袖的这个布局对她来说,难点在于,即便她能活下来,也无法对人解释,她为什么被困。
前世今生,是只属于她和她的秘密,这点默契,她不敢打破,想必贺兰也不敢。
嘉语定定神:“那日宴后,我被送去玉琼苑,和往常一样看了半卷书,茯苓送小食上来,我吃了几颗雪梅,半盏酪浆,就歇下了。那一觉,像是比平常睡得要久,要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凤仪殿——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凤仪殿。”
“你没有去过,自然不知道。”始平王自己找了解释,又问,“什么时辰?”
“寅时,屋里有沙漏,我当时留心看了。”
“好孩子!”始平王赞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三儿平日里有睡得有这么沉吗,还有她那个婢子,叫什么……茯苓,也说睡得沉,这一个人睡得沉不奇怪,两个人……怕是有问题,“然后呢?”
“然后醒来,就看见表姐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