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湄!”
我开始发觉陈国维根本没有醉,他清楚得很。
“明天我来找你,”我说,“与你把帐算清楚,记住,明日上午,你可别出去。”
我又回到路上。
那时候,他们管那种女人叫马路天使。
我也是,开着车在路上到处荡。
雾渐渐浓,停车在山顶看夜景。
一直喜欢这山头下的灯光灿烂,十多岁时国维带我上来过好几次,每次都以为他会吻我,但没有。
真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
我把头搁在驾驶盘上,这里没有人看见,恐怕可以偷偷流一会儿眼泪。
有人轻轻弹我的车窗,这是谁,我抬起头。
是位年轻的警察,张望后座,张望我。
示意我摇下车窗。
“你一个人?”他问。
我点点头。
“夜深了,小姐,回去吧。”
真舍不得离开,我属于黑夜,只有它才会安抚我,小心翼翼护住我伤口。
警察先生欲语还休,终于说:“小姐,凡事不要想太多。”
他关心人,因为他还年轻,我牵动嘴角。
寒气越来越甚,我发动引擎,驶车落山。
这次把车停在酒店外。
下雨了。
水珠逗留在玻璃上,每当有别的车子经过,车头灯射过来,一亿一万粒水珠就闪出亮晶晶光芒,同天上星斗一模一样。
他的车要是出来,一定看得见我,再善忘也会记得我的车吧,他是下过功夫来的。
两个小时后,我看到他的黑色座驾转弯进酒店,车中只有一个人。
我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又过了很久,他自酒店出来,我隔着车窗,等他走近,心不禁忐忑。
待他接近,立刻发觉他不是他。
来人是酒店经理。
“早。”他说。第七章天还没有亮,抑或已经亮了。
我推开小小车门,看到天边的月亮淡淡的正准备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