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耸肩,不敢用车,怕引擎声惊动陈国维,一直步行出去。
到大路,突然有辆车用低灯着牢我闪两闪,一转头,心中一喜,果然是他。
像是怕吓着我,他把车子慢慢驶过来。
他的目光也是难以形容的,仿佛见到的是一只鬼,不是我。
这只鬼还是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子。
他把头搁在驾驶盘上,看着我,像是自言自语,有一股茫然,他说:“我一向是不回头的。”
这次是为什么破例?
他喃喃地说下去:“而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懂其他的。”
他把车子开出去。
而我,也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丝毫不介意,一点儿不抱怨,也绝不记恨,因为他能给我今夜这般的乐趣。
两个邪恶的人,在黑夜中偷偷活动。
到达他的地方,发觉职员全部换过,他那好心肠的经理呢,也撤了职吗?
许多陈设都变了款,地毯及墙纸灯饰也是新的。
很好,没有不愉快的记忆。
他带我到一个新的跳舞厅。
“乐队呢?”没有音乐怎么行。他指指桌上一只小小的无线电。就是它?
他把它旋开,先听到毕剥的电波杂音,然后逐个电台挑选,新闻报告,不行,广播剧,也不行,访问明星谈心事,不恰当,终于有一个台在播轻音乐,他把无线电调校到好位置。
舞厅尚未全部装修妥当,许多部分用大张白布遮盖,空气中挥发着一股油漆味。
并不觉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邀我跳舞。
踏上舞池,才知道惊异,地板是软的,不不,有弹簧,每走一个舞步,地板都帮着你脚步还原,使舞者更轻盈舒畅。
这是什么样的设计啊,我放纵地与他随着音乐转,转至几乎失去平衡,然后靠着他身子停下来,面孔贴在他胸膛上。
他要给我看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神奇的舞池吧?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他微笑,示意我抬头望。
我看向天花板,一时还不会意,但没多久,便发觉天花板在移动,分为左右两边,当中渐渐露出裂fèng,看到夜深的天空。
我呆住了,仰着头,不愿眨眼。
这碰巧是个星夜,黑丝绒上布着水钻,同我身上的裙子是一式的,每一粒星都闪烁。
天花板越移越开,终于整个小小的跳舞厅都暴露在天然环境之下,清风徐来,空气有点寒意,朗月自云层透出,不用开灯,也可看到舞伴在微笑。
多好玩。
真不枉此行。
不错,一定要在晚上看才有意思。
从来没有见过更美丽的星夜。
他斟酒给我,酒的气泡自百合花形的杯底一串串珠子般升上,我一饮而尽。
“一切都是为了你。”他轻轻说。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枉此生,在这一刻我觉得重要,他懂得讨女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