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啥门道,就争取一个时间差而已。”沈砚北让沈德忠看田里,那些一指粗的鱼苗偶尔游过小鸭子身旁,小鸭子兴奋地去啄食,可那鱼比小鸭子的嘴巴大多了,小鸭子根本就吃不着。
沈德忠眼睛微微睁大,一瞬间明白过来。他担心鸭子把鱼吃了,可鱼比鸭子大鸭子吃不着。鸭子长大的同时,鱼也在不断长大……
“田里的水都是从东江引入,水里总会有些小鱼小虾螺蛳螃蟹,鸭子养在田里,不用喂食,还能把田里的害虫吃了。而且鸭子和鱼在田里翻腾游泳的时候,也给稻谷松了土,它们的粪便还能给稻田增肥,一举多得。”
沈德忠恍然大悟,但心里还有疑惑:“那等秧子抽穗结稻,这鸭子不会把稻子给……”说着他突然停下,自己先笑了起来,“那时候鸭子也长大了能宰来吃了!”
沈砚北微微笑:“是的。这时候就把鸭子圈起来拿去卖。等稻谷收割完,把水放了,再来捕鱼……”
“这稻田养出来的鱼肉质紧实,味道鲜美,而稻田鸭肥美又香甜,无论是烤还是白切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沈德忠彻底服气了,看着沈砚北的眼光都不同了。
一个读书人怎么种起田来就这么头头是道?
不过……
听着是挺令人心动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一回事,还得看收成。
这时候一行人慢慢从田埂那边走过来。为首的青年长相斯文,身上穿着件天青色对襟窄袖长衫,腰间束着一条宝蓝祥云宽边锦带,其上系着一枚墨玉。青年身边的是带着儒帽手持折扇着墨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两人放眼四望,边走边交谈。一个神色恭敬的老者跟在两人身旁,不时回答青年的询问。
三人在田间溜达,老者一眼就瞧见沈德忠,远远叫了声:“老忠!”
沈德忠回头一看,眼角的细纹一挤,笑道:“老郭,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老者先是对青年说了什么,才回答沈德忠:“出来走走!”
沈德忠笑呵呵看了眼他身旁的两人,目光扫过中年男人时,微微一变,再看行走间一派从容的青年,眸光微闪。
“里长。”沈砚北待人走近,微笑着拱了拱手。来人正是这十里八乡的里长郭常茂,上回和沈德忠一起上县衙帮沈砚北把顾长封的户籍给办妥了。
老者捋捋胡子,点头应下,转身为青年介绍:“这是沈家村的秀才沈晏。”又对沈砚北等人介绍:“这是李公子,李公子想要领略下这农田风光,我带他到处走走看看。”
来人一身气度,颇有威仪,沈砚北笑着行了个文人间的拱手礼:“李公子。”
李公子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渔网内热闹的鸭群上,饶有兴味地问:“为何在田里放养鸭子?”细看之下,稻田里还有鱼。
“李公子你有所不知!”沈德忠老脸荡笑,语气骄傲,“这鱼稻鸭放一起养的法子就是沈晏他想出来的!”
当即就把鱼稻鸭一起混养的道理一一细说,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好像已经证实这种混养方法成功增产且获得大丰收似的。
沈砚北挑了挑眉,心里觉得奇怪。这村长刚才还半疑半信的,怎么现下就把他吹爆了?
李公子边听边点头:“此法甚妙!”
“谬赞。”沈砚北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公子直视沈砚北:“这法子是挺好,可你是否有想过这么多鸭子要如何解决?”这边的鸭子体型小,肉质太柴,鸭肉还有股骚味,并不好吃,是以本地农户大多养的是鸡。
对方意思无非是鸭子能大批量养殖,但卖不出去还是做无用功。沈砚北正色道:“我的鸭种是特地挑选过的大白鸭,品种上比农家养的家鸭要好。而稻田养出来的鸭口感更有韧劲,肉质更鲜美,不愁买不去。另外鸭子长得快,三个月成熟就能下蛋,鸭蛋能腌制成咸蛋,这边的乡亲走礼都喜欢带上一篮子。”
“这鸭子绝对能卖得出去!就算卖不出去还能拿去酒楼做菜!”沈德忠补充道。
“哦?”李公子有些疑惑。
沈德忠道:“镇上的同福酒楼就是沈宴和他夫郎开的。”
李公子微微皱眉,里长郭常茂吃惊地看着沈砚北:“那酒楼你开的?”这两天听到不少去镇上办事的村民说,镇上开了一家同福酒楼,那里面的吃食味道可绝了,那夸张的样子,说得他也想去尝尝看。
沈砚北转头看了眼还在围渔网的顾长封,说了个大伙比较能接受的理由:“那是给我夫郎的。当初成亲时什么仪式也没有,我心中有愧,想着给他些补偿,所以多花了些心思。”
郭里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啧啧称奇。传言沈秀才变了性子连喜好都变了这事还是真的!
李公子眉头舒展,眼里带上一丝赞赏:“你的想法很不错。”他和夫人去过同福酒楼喝茶,环境和吃食都挺好的。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不想我家夫郎太过辛苦。”沈砚北笑得有些腼腆。
李公子还以为是怎样的夫郎能让沈砚北这般爱怜,当顾长封走到沈砚北身边和他说话时,李公子愣住了,忍不住打量顾长封。
“都围好了。”
“辛苦了。”沈砚北笑笑,对顾长封道:“这是李公子。”
顾长封淡淡地点了点头。
李公子没说话,只是看顾长封的眼神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