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停车场的那块空地,小野给江枭打了电话。“枭哥。”电话那头轻“嗯”了声。小野也不兜圈子,直接把打听到的说给他听:“张沐然这几天是长班,没回来,但是大前天的时候,他那个表哥带了几个人去了你说的那两家店。”“长班上几天?”江枭问。“四天,然后休一天,估计今晚能回来。”“知道了。”小野不是个多嘴的人,江枭说知道了,那就是要挂电话的意思,小野等他先挂,等了十几秒没听见挂断后的忙音,他拿开耳朵边的手机看了眼屏幕,就在那时,江枭的声音又传来——“去种子店要两袋营养液,”话落两秒,他又追一句:“就说我要的,别给钱。”小野皱了皱眉,买东西不给钱?他可从没见江枭干过这事。不过营养液也不贵,小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数了数。没一会儿,小野跑回来,江枭见他两手空空,眉心皱了一下。小野舔了舔唇:“老、老板说卖完了”张北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江枭一眼,插了句嘴:“什么卖完了?”江枭没理他,小野更是不吱声,憋的张北眼睛直眨,然后就见江枭从沙发里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出了店。静了两天的清挽镇,今天街上的游客莫名又多了起来。不过这个点,也就三号街里热闹,两米宽的青石板路,熙熙攘攘,江枭虽然不爱给人让道,但人来人往的,他也会下意识侧身走。一连几天没开张的茶叶店,从陆知鸢吃完打包回来的午饭就没闲着,虽说她这里的茶叶价格都不低,但也有不少识货的人。江枭抬脚进店的时候,陆知鸢刚送走一位客人。见人正背对着门站在茶桌前,江枭蜷手轻咳一声,陆知鸢听见声音扭头,看见是他,她嘴角弯了一下。中午买饭的时候,江枭那凶巴巴的眼神,已经被陆知鸢忙忘到了脑后,她还没来及看手机,便走过来直接问:“钱你收了吗?”上一秒还揉着几分轻软的眉眼瞬间就凉了,江枭下意识就想冷语顶回去,结果脑子里突然蹿出那天她在网吧门口对自己说的那句——【我不喜欢】。江枭咬了咬牙,吞咽掉喉咙里差点就涌出来的凉气,把音色和语调一起往下压:“不差你那点钱。”可对陆知鸢来说,这可不是他差不差钱的事,眼看江枭抬脚,陆知鸢两步跑到他身前,堵住了他的路。“我知道你不差那点钱,可这不一样,”说着,她的手往院子里指了一下:“三大袋的营养液呢”还有那十几个花瓶。江枭语塞了两秒,心里憋的气,想撒又没地方撒,眼神飘转,突然就瞄到手里拎着的那个矿泉水瓶。理由瞬间就涌出了喉咙:“我又没说都给你!”陆知鸢表情一怔,下一秒,胳膊就被江枭用手背给半搡地推到了旁边。陆知鸢扭头看他进了院子,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有个矿泉水瓶,瓶里插着一枝花茎。江枭把瓶子放地上,伸手去解鱼鳞口袋。因为江枭还没收她的钱,所以里面的营养液,陆知鸢想用还没用。袋子封口系的绳是死结,江枭解了半天没解开,眼看他手上的动作带出烦躁,陆知鸢忙去店里拿了把剪刀出来,弯腰把剪刀递到江枭面前的时候,江枭的手刚伸进口袋摸到了打火机。尖利的剪刀尖口都莫名其妙的被她莹白细腻的手指给‘磨’平了似了江枭目光顿了几瞬,这才把口袋里的手拿出来,去接她手里的剪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拇指的半个指腹轻轻压在了她粉莹的拇指指甲上,漆黑的两眼星光点点,江枭凝眸看了几秒,没见被他压住的手指缩回去。微颤的眼睫慢慢往上掀,江枭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陆知鸢的视线落在旁边地上的矿泉水瓶上。所以是因为分心,才“这还是我上次给你的那枝吗?”话音落地,陆知鸢才看了眼手里的剪刀,没有因为两人手指有轻微的碰触而露出一丝一毫的羞色或难为情,她大大方方地松了手,还叮嘱一句:“你拿好,这剪刀很锋利。”说完,她拂着衣摆蹲下来,拿起水瓶看了眼瓶底的花茎根部:“倒些营养液,还可以再养几天。”“就几天?”江枭皱眉:“不是说用水养也能生根吗?”陆知鸢抿唇笑:“可是你这水放的太多了,而是这枝花茎太细。”江枭扭头看了眼东墙:“你那些呢?生根了吗?”“哪有那么快啊,温度适宜的话也要一个月左右,最近天还有点凉。”说??x?完,陆知鸢突然扭头看他,唇角带出浅笑:“你很喜欢茉莉花?”视线从她脸上错开,江枭去剪袋子上的系绳,剪断之后才回了她三个字:“就那样。”喜欢就喜欢,什么叫‘就那样’,陆知鸢抿着唇角,含笑不语。江枭拿出一包营养液,剪开一个口就要往瓶子里倒。陆知鸢轻吸一口气,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营养液不是这样用的,要稀释才可以。”江枭的视线定在她阻拦着的手背上,伞状凸起的掌关节衬得她手背清瘦,和他的手有些像,只是目光还没定格两秒,那只手就脱离了他的视线。陆知鸢从他手里接过水瓶,把花枝拿出来,又把里面的水倒掉,去了井边,舀水往里灌了半指高,再回来。“给我。”江枭把营养液给她,然后看见她就往瓶子里滴了两三滴,然后晃了晃,再把花枝插进去。江枭诧异:“就倒这么点?”“不然怎么说你买的太多了。”瓶子放在了地上,陆知鸢把剪刀和那袋营养液拿回了店里。江枭看了眼那三大袋的营养液,表情微窘。回到店里,江枭在茶桌前站住脚,看着陆知鸢在用一个蓝色的小夹子给营养液封口。江枭随意扫了眼茶桌,看见一个黑色的砂质茶罐,目光停留几秒,突然就想起上次陆知鸢给他的那个白色保温杯。好像在店里没拿回来。就这么想着,听见陆知鸢说:“你把水瓶拿进来。”江枭看了她一眼,“哦”声后出门。再回来的时候,陆知鸢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江枭看了眼她对面的那两把椅子,想坐,又有点犹豫。“你坐一会儿,马上就好。”说完,她又转身去了院子里。江枭看了眼后门,拢着没拉拉链的冲锋衣衣摆坐下,目光又扫到那胖墩墩的黑色茶罐上。也不知哪儿来的好奇,想去掀开盖子看看,手刚抬起来,陆知鸢就抱着两个花瓶进来了,一个瓶子插着绣球,一个瓶子插着那束茉莉。江枭把手放回了口袋,刚要开口,陆知鸢又快步走了出去。江枭好奇,慢她一步去了院子,然后看见她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空的花瓶,然后跑去了井边,开始洗洗擦擦。江枭就站在后门的门口,看着她蹲在那儿,看着她身上那件短呢外套在离地面五公分处,随着她手上的动作,飘飘荡荡。突然就想起他上次拿回来的那个花瓶,当时他说是店里小姑娘的,但是那天陆知鸢没有主动去洗。但是今天,她却又‘殷勤’上了。江枭偏开脸,嘴角弯了点弧度。洗完花瓶,陆知鸢回店里用纸巾给瓶子外面的水渍擦了干净。江枭又坐回了茶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她从那束茉莉花枝里挑了一枝花茎比较粗的,然后问他:“这个行吗?”江枭点头,但是又很快皱眉:“给我的?”“嗯,你先试着养养这枝,放在窗台上,有光照多通风,两天换一次水,很好养的。”江枭反应慢半拍地“哦”了声:“那这枝呢?”他指着旁边的矿泉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