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有每个人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科举何病?”现在刚刚开始的科举能有什么问题,比起洛南县能借助的力量和需要清除的力量,她如今更关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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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寒窗数十载,一朝成名天下知,确实是提拔了大量的人。”谢大儒脸上显现出不屑的笑。
“你记得唐时科举大兴,举荐制真的就毫无可取,许敬宗这些人就真的可担当国事?”
“唐时版图为汉人有史以来最广,国势最盛,气度恢弘,若非科举大兴,有这样的盛世?”这也是当下朝堂争论最多的一个议题,如今以崔贵妃为首的当权派于公于私都极力开科,甚至在今年开了武举。
“盛极而衰,莫非你也懦弱的将盛世怪罪于一个单纯的女子?”
“自然不是!”所有大的历史事件都不仅仅是一个人能完全左右的,只有时势造英雄,没有英雄造时势,关于唐朝安史之乱的原因,中学时学古代史偶尔的小考还是要考的。
“武后乱政,是唐时必有之意,但武后要掌政,公卿虽不能抵挡,但怠工是可以的,武后推科举让大量寒门十数年培训就可掌握简单的为政技巧,但尚武的精神却不是这样简单的培训能养出来的,这是常年耳濡目染熏陶的,如太宗,身先士卒,勇武堪称军魂,一个田家小户的子孙从三岁开始学文立志,穷文富武,长到二十岁去领千军万马,压服众人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你,可能吗?不过是纸上谈兵之辈,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转瞬即是生死,如长坂坡之赵子龙数千年有几人?若是三十岁往上,如何打战?”谢大儒说得气愤。
“所以唐玄宗时汉军立国的根基关陇世家十不存一,为数不多的两个死于宫斗,不得不重用胡将,因而外重内轻,国破家亡,这才有了李宣的立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为战俘,暮为大将,呵呵——”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大宣百族同为一家——”
“那就要有一个更大的超出部族的概念将大家的愿景整合起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只可惜还没结果,就家破人亡,如今有人跟他聊,说到痒处,不免话多了些。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国家!”春华这才明白了曾今的‘中国’的提出是多么的有远见卓识。
“共同体!”谢大儒恰似得了一枚千斤重的橄榄,喃喃自语,“民族国家——”
“一群有着共同生活习惯、信仰、爱好各种的人聚集到一起选择一种自己认可的国家制度,并为之奋斗不已——”曾今嗤之以鼻的大学思政教育当同现实联系到一起,春华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是那么的深刻,难怪一直宣传‘人类命运共同体’。
她当时的老师要是有这样深刻,她一定上课不看小说。
她忽然真正的理解了谢大儒的话。
全大宣的学院大大小小上千所,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各个教授有自己的意见,但困于这半个世纪的向君王靠拢,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去研究学问,连教授自己都不知道,还教什么?
而世族就不一样,他们生来不用为吃喝婚姻发愁,可以更多的去研究这些超脱的学问,他们很小的时候接触的都不是为一只鸡,一把粮吵个一塌糊涂的乡民,是唇枪舌战为了自己的主张、信仰吵破天,不停的去研究的人,自然比乡民阅历丰富,再根据自己的需求,在贤者指导下去学习,自然更容易出成果。
原来,难道现世创新比不上西方其实是因为贵族太少?
试问,一个尝试过人世浮华见多识广的人,同一个穷的连老婆孩子都讨不起吃喝不上的人,谁更有能力更有勇气去有谋略的搞建设?
前者是李世民,后者是李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春华对谢大儒也是对自己说,却发现谢大儒早离开了,院中央的墓碑洞开,洞门口是一双木屐。
春华咽了咽口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石墓璧上悬着煤气灯,墓室中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相反,还有春华在宫中闻惯了的苏合香驱虫香的味道,这谢大儒只是特立独行,并不变态。
不知这墓室是否是黄药师的桃花岛,还是林朝英的古墓派?
春华摇摇头,摸了摸老獒的头,将门拉过,今日受益匪浅,或许,明天还继续来上课,午休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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