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归推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轻声道:“简沉?”没有人回应。他循着卫生间唯一的灯光走去,脚步停了一下,犹豫片刻,脱下了拖鞋,赤脚踩上地毯,极轻地拧开门。浴缸里,青年泡在一缸温水中,沉沉睡去。浴室的空气温暖湿润,简沉湿漉漉的黑发贴着额头,显出几分苍白和脆弱。受伤的手搭在浴缸外,肩胛骨嶙峋突兀,霍无归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落在浴缸边缘,骨节布满血痕的左手上。“简沉。”霍无归抬起手,将灯光调到最暗,嗓音微哑,背过身出声,“小沉?”“嗯?”睡意朦胧的声音从背后传出,简沉迷迷糊糊地从浴缸中醒来,“怎么了?”最近的案件一桩接着一桩,他已经许久没有正常睡过一觉,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竟然意外地在浴缸中直接睡着了。没有至今没查出下落的碎尸案。也没有隐藏在背后的狙击枪和红外线瞄准器,不需要担心突然出现在头顶的红点。霍无归嗓音微微绷着:“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旁边的柜子上有干净的浴袍和浴巾,你……自己能起来吗?”背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水珠不断滚落,简沉从浴缸里迈出,又掀起一阵水声,最后,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在所有声音停止之后,霍无归回过头虚虚地掠过简沉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将碎发从他的眼睛上拨开:“怎么不去床上睡?”“主人还没回来。”简沉低笑了一声,垂下睫毛道,“不好意思。”他嗓音还有些沙哑,像是没完全睡醒,因为手不那么好用,浴袍松垮地裹在身上。霍无归停留在简沉额边的指节一路下滑,深邃的眼底含着一簇漆黑却浓烈的火苗,停在简沉胸口——简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而那只手不过是拢了拢浴袍敞开的领口。简沉又松了口气。下一秒,霍无归就着这个姿势,拉过简沉。“我会以为你在等我。”语闭,霍无归垂首靠近简沉,黑沉的瞳孔和氤氲水汽的瞳相撞,霍无归结实有力的手臂将简沉圈进怀里,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简沉下颌——霍无归就这么吻了上去。简沉自从进了北桥分局,就没得闲休息过,霍无归的手抚过他突兀的颈椎,指腹沿着棘突微微施力。简沉的皮肤一向是苍白脆弱的,总给人一种堪堪能包裹着筋骨血脉的错觉。或许正因如此。他似乎比常人更为敏感一些,仅仅是来回摩挲那一小片突起的骨骼,都让简沉呼吸变得急促,战栗着朝下坠去。然而霍无归宽阔的手掌迅速下滑,牢牢搂住他的腰,覆盖在两个浅浅的腰窝上,轻轻收紧,将简沉拉了回去。这是一个持续了很久的接吻。久到简沉连呼吸都变得滚烫,久到霍无归深邃的眼神中燃起无名的火,久到他甚至快忘了简沉在回答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呢。”简沉浴袍的腰带又被蹭得松垮,语调平静地反问。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用了这么久,害得我真睡着了,他在心里补充。霍无归随即一愣,心跳迅速猛烈起来,压抑着呼吸问:“为什么在浴缸里等,怎么不去客厅?”“去客厅还怎么看你露出这种眼神?”简沉纤长的睫毛垂下,勾唇轻笑。“嗡——”霍无归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简沉,呼吸变得急促浑浊,反手随意按了挂断,喑哑道:“困吗?不困的话,今晚可以不睡吗?”“今晚确实可以不睡了霍队!我找到老石的真实身份了!”杜晓天的声音从话筒里兴奋传来。作者有话说:霍无归:平生师徒“霍队还从来没收过徒!”“小皮卡司机名叫石承富。”杜晓天边说,边打开投影,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跃入眼帘,“海沧孟镇人,23岁,曾担任众星屠宰场冷鲜车货运司机。”男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眼睛深陷于眼窝下,看起来不仅精神萎靡不振,还有些营养不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颓丧的气息。并且和日常丧里丧气的简沉不同,石承富的颓丧给人一种无可救药的感觉。“经查明,三天前,也就是6月28日早上,石承富开车带着绞成碎肉的王伟雄,从众星屠宰场旁边出门,拐弯上了中桥路,和赵宁以及那辆肇事suv相撞,导致王伟雄的尸体洒落,遗失在外。”霍无归坐在杜晓天左手边,始终阴沉着脸,端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口,冷不丁发问:“众星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