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约莫是甚少有被那样摔过,浑身上下都酸酸的,且伤口有些微的发痒。刚伸手想挠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来,太子殿下端来清淡的吃食,不紧不慢地步入房间,朝小国舅投来一缕似胁似迫的温沉眼神,好像在说:今你敢挠试试看。
官向玉瘪了瘪嘴,默默地收回了手,立刻就不挠了。
殿下将吃食放在桌上,笑吟吟地安慰道:“乖,别去抓,伤口在愈合,你抓破了容易好不了。”
洗漱好了之后,太子殿下舀了一碗粥来喂她。她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后来快要吃饱的时候才猛然顿悟,原来是让大表侄喂她喝粥太别扭了嘛。但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呢,她已经喝完粥了嘛。
外头一直安安静静的,这也让小国舅感到奇怪。她扭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儿,与太子殿下道:“大表侄,快中午了,外面怎么一点都不热闹?”
往常中午的时候,不少房客是会下去客栈大堂叫饭菜吃的,还有外头进来打尖的客人,来来往往是相当的喧哗热闹。今日中午却格外的冷清。
殿下拿了一个小糖饼继续喂她,如若无事道:“这客栈以后都这样了,封了。”
“封了?”她叼着糖饼就跑出去站在二楼回廊上一瞧,下头果真是一个客人也没有。不少官兵在客栈各处墙角把守,十分的严谨。她恍然大悟道,“果然是封了呀。”她又蹦蹦跳跳地跑进去,拉起大表侄的袖子就往墙上壁画这边走来,“大表侄你知不知道,这里的房间是通的?”
昨夜她被下药掳走之前,隐约有些印象,遂掀开那壁画,翻翻找找暗格机关,不一会儿总算被她摸到了启动机关,一面墙便缓缓打开,通到了隔壁房间。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道:“原来如此。”
这太子的侍卫队从京城抵达贵城,官小国舅才知道她不是单独跟太子殿下前来办事,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帮手。官小国舅问太子殿下:“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
太子殿下好不无辜,道:“事情很急吗,部下人多又长途跋涉,定会耽搁很久。若是一起来,官银都被偷运光了,贪官也都卷铺盖跑了。”
官向玉觉得,好像他说得……有点道理。
于是官向玉暂且不跟他纠结这件事情。早饭跟午饭合成一顿吃,饱了以后太子殿下草草收拾了一下,贵城那刚正不阿的太守便奉命前来接驾,也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太子殿下和官小国舅安排好了行宫落脚处。
太子殿下与国舅爷不用住这客栈了,而是住进比客栈舒服好几倍的宽敞别院。
一到别院,太子殿下跟太守和随行的侍卫首领进了书房,一再嘱咐官向玉不要到处乱跑。官向玉点头答应,便四处逛着走。
太子殿下没在书房里耽搁太久,听了侍卫队和暗卫的配合布置,把矿司等一干官员全部监视了起来,一只苍蝇也没漏掉,再听了太守的上禀,以及各类账簿证据送到手上,他当即下决定把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
各方行动,太子殿下敬候佳音。吩咐妥当了,他这才悠闲地走出书房,去寻他的少女去了。
北方气候干燥,没想到别院里竟也栽种了一片清幽的旱竹竹林。官向玉没多久便逛去了那竹林里,当空照的阳光被浓密的竹叶挡去了大半,只余下稀稀疏疏的小光点落在林间。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清新宜人的气息,比别处阴凉了不少。
太子殿下向暗卫问了她的去处,不一会儿也悠悠然进了竹林。一道风拂来,整个竹林沙沙作响,青色的竹叶纷纷而落。他挽着手臂,墨发丝丝往后扬起,身子斜斜地靠着一株青竹,笑眯着凤眸,眸中掠过飘飞的竹叶,还有少女那嫩绿色的裙角。
她仿佛就如那竹林里的精灵,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跑出来放风,活泼妍俏。她与那半空中打着转儿竹叶一起翩翩起舞,却比任何的人与物都还要美。
在黑衣青年的眼中,独一无二的美。
少女像是感受到了那样一抹如酒一样醉人的目光,忽然转身过来,看见了他,愣了愣,绽开如花笑颜:“大表侄你谈完正事了呀?”
太子殿下勾唇,“嗯。”他直起了身,刚想朝少女走过去,然他比较警觉,倏地双瞳婉转一侧,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一株细竹,又忍住了没有走过去。
殊不知,那细竹的竹身,正缠绕着一尾颜色与竹子一般无二的小竹叶青蛇,正吐着信子,缓慢而危险地靠近太子殿下。
竹叶青的颜色与周遭的环境相融合,不易被人察觉,更何况像官向玉这样粗神经的少女,又隔了有些距离,怎会知道有这样一尾蛇儿的存在。
当她背着手走过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将将一出声,恰恰惊动了那竹叶青,竹叶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发出来往太子殿下的衣襟里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