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轩将玉龙鞭剑收起,两眼望着梅花护娘,心想:“这可是你找苦吃,怨不得我。”
片刻后,梅花娘娘精力已经恢复,随把“金莲血剑”也收起,说道:“现你内功修为,甚为惊人。今夜再比一场,老婆子九十岁的人了,还真没这样服过人呢!”
随用手拍了两下,金董玉女两小立刻从树下搬来一两块事先备好的大青石,搁放场中。
彭中轩看大青石上,刚好可以盘坐-个人,不知老婆子要弄什么玄虚,也不说话,静立一旁。
梅花娘娘见石已放好,就指着青石,对彭中轩说道:“这是一般大的两块青石,你和我一同坐上,命二小同声数二十下,然后同时起立,这其间,你尽量用你师门‘毕元神功’将青石摧毁,你懂得这意思吗?
彭中轩点了点头。
金童玉女两小立刻开声数一,梅花娘娘立刻飘身一青石上,盘腿坐好。
彭中轩直待老婆子坐好后,始坐上青石,二小口中已然数过三下了。
待二小数到二十下时,梅花娘娘与彭中轩同时飘身落地,梅花娘娘脚一沾地,马上提足真气,对准自己的坐石,尽力一吹。说也奇怪,那青石立化青粉,飘舞空中。梅花娘娘所坐青石当中,立现一跌坐的印子,直贯到底,这样深厚的内功,确实少见。梅花娘娘得意扬扬地瞟了彭中轩一眼。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掉过头来了,才用嘴轻轻一笑,也没提气使劲,那青石立刻全部化为石粉,坠散一地。梅花娘娘心头不由一惊,可是还不止此,因为彭中轩又吹了口气,这次似乎也提足了气,贯足了劲,但见石粉瞬息间飘得无影无踪,石下又显出个七八寸深的印迹。
这一下梅花娘娘仿佛惊泄了气,声音也变得微弱多了,轻轻叹说道:“小哥儿内外武功,确实惊人,老婆子算开眼了。”说完,即从杯中取出“金莲血剑”,交与彭中轩义道:“岭南海峰,有棵罕世的梅树,每年均开二度,小哥儿暇时,可往一赏,望勿使老婆子空待。”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这一刹那的时间,英风尽失,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年,知道她感怀过甚,心中也是一酸,遂忙说道:“晚辈身负三代血海深仇,不容晚辈偷安。一旦手刃亲仇,定必前往岭南,给老前辈请安。”
梅花娘娘听了,额首说道:“老婆子尽力等你三年,千万不要使我老婆子死后不能瞑目。”
老婆子这么一说,彭中轩心中万分感动,说道:“老前辈请放宽心,三年内,晚辈定往岭南一行,给老前辈叩安就是。”
梅花娘娘凄然一笑,唤过二小,与彭中轩道过珍重,即展开轻功,飘身下山。
彭中轩目送梅花娘娘去远,心中不知哪来的那份亲切离愁,叹了口气,将“金莲血剑”藏好。突然耳中有异,注目往声响处一看,见十数丈外,玄衣女侠、张疯子正缓缓地朝自己行来。
疯子伯伯来或是为了辕妹妹,这玄衣女侠的突然出现真使自己吃惊不小。
玄衣女侠青纱蒙面,仍是那个样子,只是那慢慢地一步步往前移,却使彭中轩受不了。玄衣女侠每行一步,彭中轩的心就像弓上的弦,“嘭”的又加紧一分,玄衣女侠又行一步,彭中轩心弦又紧一分。
最后,彭中轩终于忍受不了那慢性的折磨,正欲拔足飞逃,蓦地人影一闪,玄衣女侠和张疯子已骈立身前。
玄衣女侠一到眼前,见彭中轩脸色惨白,满头流汗,知道刚才的做作,已太过火,这还是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小孩呢!对这无情的煎熬怎受得了。不禁也是一阵心酸。
彭中轩怔怔的,蓦觉香帕拂面,赶忙后退一步,见玄衣女侠正手执香帕站在面前,遂又退了一步,抱拳行了个礼,说道:“薛姐姐日来可好!师弟无时不在挂念中。翡翠港不辞而别,是否对师弟恼怒,有甚不满之处?’
玄衣女侠,抬起的手半天放不下来,听彭中轩这么一说,心头忽感甜蜜蜜的,手也自然而然地下来了。随说道:“师弟,我的不辞而去,是我自己有难言的苦衷,你没有错,我怎能怪你呢?……只是荣家湾你的负气出走,使吕家姑娘,因怀念你而一病不起,你看你怎么对得起她。现在除了你速回荣家湾,已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你是医理精通,难道你不懂这点吗?”
说完,青纱后的大眼睛紧紧凝视彭中轩,一眨不眨。
彭中轩被玄衣女侠说得脸红耳赤,久久始抬起头来,但仍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其实是心中难受万分。中午听到醉老大说,辕妹因自己病重不起,早欲飞往探视。却因“金莲血剑”,不便失约,而此刻在外人面前,一时又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张疯子这沿途,已听到关于彭中轩的一切,更由于刚才亲眼所见,对彭中轩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今见彭中轩似乎踌躇不决,遂说道:“小侠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原谅她一次,她真心喜欢你呀!”
此语像计般地深深刺人了彭中轩的心房,痛得彭中轩紧咬牙交,说道:“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
正值此刻,一阵闷雷声响,电光跟着闪动,天上稀稀疏疏的落下雨点来。
彭中杆一跺脚,也没向玄衣女侠和张疯子招呼,即往山下纵去,待玄衣女侠惊觉时,彭中轩已出去数十丈远了。
第十二章 痴怀苦恋夜归人 浓情蜜意许终身
天上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降,在岳阳通往荣家湾的大道上,只看到一缕青烟,在狂风骤雨中飞飘而过。
此刻吕良辕仍是昏昏迷迷的,一直都没醒过,可是呢喃梦呓,仍声声不绝,凄惨处使人不忍闻睹。
小灵乞跌坐榻沿,两眼注视着窗外的倾盆骤雨,脸上也是愁眉深锁,心想:“薛姐姐真能使彭哥哥回来吗?虽说吕姐姐只说了一句玩笑话,但已深深地刺伤了彭哥哥的心,这几天彭哥哥是怎么过的?他如约上了君山吗?他……”
一连串的猜测,使小灵乞一时也陷入半痴呆中。
五更已然敲过很久,但天仍被乌云遮盖住,雨仍下个不住。
吕良辕沉静了一会,那悲切切的如冤鬼暗泣的声音,又叫起来了:“轩哥哥……原谅我……原谅我呀!”
蓦地一阵骤风,将窗子“吧”的一声吹开,一个满身水淋淋的身影飘人房中。小灵乞从痴呆中惊醒,见来的正是日夜期望的彭中轩,不由得一声欢呼,猛扑过去,眼中也滴下了点点热泪。
小灵乞的热泪,不知是为了这几天受了冤屈而落,还是同情吕姐姐的遭遇而落,还是为吕姐姐向彭哥哥道歉而落,还是……。总之,小灵乞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顽皮刁钻,扑身彭中轩怀中,就像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一旦得遇亲人般,只叫得一声:“彭哥哥……”即呜咽的出了声。
彭中轩也没想到那周身如落汤鸡般的身子,把小灵乞一拖拖在怀里。凑近榻沿,才轻轻地将小灵乞推开,俯身看着辕妹妹。
当彭中轩一眼触到吕良辕那消瘦得吓人的脸,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就像泉水般的滚滚而出。探掌握着吕良辕那冷冷的手,颤抖的叫了声“辕妹”,这一声似乎耗尽了彭中轩全身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