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柰忍住不受控制的热流,小小声地说:“我们先去厨房冲水,粥粥和饭饭一起来,好吗?”粥粥点头。江柰眨眼,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活水冲在软乎乎的小手上,江柰抱着孩子,轻声在耳边问他:“现在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手还痛吗?”饭饭刚哭过,此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被人抱在怀里用凉凉的水一冲,刚刚还火辣辣的手竟然真得不怎么疼了。真的好神奇呀,他睁大了眼睛,盯着水流溅到自己的手上,似乎很是好奇。紧接着,他扭过头,仔细看着江柰的脸,突然问了一句:“你是爸爸吗?”江柰颜色苍白,嘴唇发干,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缓缓点头,“是,我是爸爸。”说完,江柰的心里又提起一口气。他真的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吗?或者说,这两个孩子是否会承认自己是他们的爸爸?面对这个问题,他很忐忑,三岁的孩子心里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爸爸。”饭饭被江柰抱在怀里,轻声喊他。听到这句“爸爸”,江柰觉得自己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软乎乎的,还带着奶香味。这是我江柰的孩子。大人如何想,孩子并不知道。饭饭觉得自己现在挺开心的,他知道自己正被爸爸抱在怀里。父亲给他们看过很多爸爸的照片,还有爸爸做菜的视频,爸爸笑起来很好看,爸爸有时候也会摸着肚子叫“饭饭”、“粥粥”。父亲说,那时候他们还在爸爸的肚子里。后来,他还看到很多次躺在床上的爸爸,闭上眼睛也很漂亮。父亲说,他只是生病了。过段时间会好的。他和粥粥都不知道过段时间是多长时间,反正就等呀等,等到了现在。爸爸醒过来了,而且正在后面抱着他。这个消息让他觉得自己的手也不是那么疼了,小孩高兴地晃起了小脚丫。粥粥也不知道从哪里移来一个小椅子,踮着脚就爬上来看饭饭冲水,用小肉手给哥哥擦了下眼泪,噘着嘴问:“现在还疼不疼呀?”饭饭摇摇头,有些高兴地转过头去看粥粥:“爸爸给我冲水,现在手不怎么疼了。”紧接着两个孩子又用十分崇拜的语气叹道:“爸爸真得好厉害呀!”江柰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刚刚的慌神状态中解脱出来,他拿着饭饭的手问:“你们俩知不知道家里的药放在哪里呀?”刚就听到粥粥吵着保姆给饭崽上药,所以家里应该是有药的吧。果然,粥崽从椅子上下去,指着客厅的某一处,说道:“我知道,就放在客厅的柜子里!”江柰去翻了翻,发现里面果然有烫伤膏,拆开包装盒,细心地将药涂在饭饭手上,又叮嘱他不要随便乱碰。饭饭举着已经涂过药的手,不让他碰到衣服上,对着江柰十分认真道谢:“谢谢爸爸。”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江柰笑了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脸颊。厅里的保姆把地板收拾好,见江柰带着孩子出来,又要凑过来想说些好话。她刚靠近,两个孩子就往江柰身上贴,也不说话,但对这位新阿姨的排斥很明显。保姆见到孩子这样,尴尬一笑,“小孩子……”“你先回去吧。”江柰握紧双胞胎的手,出言打断了保姆要说的话,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些。见江柰执意如此,保姆也只有悻悻离开。与此同时,她在心里不停吐槽果然是不男不女的人,自己性子奇怪不说,养出来的孩子也娇气得很。她得赶快在封先生回来之前想好一套说辞,免得真辞退了她。保姆走了,屋内只有父子三人,气氛放松下来,江柰带着他们坐下了。坐在沙发上的双胞胎崽崽很兴奋,用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江柰。爸爸像个英雄,从天而降帮他们赶走了欺负饭饭的坏人。粥粥眼睛亮晶晶的,小奶音里也满是雀跃:“爸爸!”江柰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这是我的孩子,我爱他们。几乎是一瞬间,江柰就得出了结论。他是少数可以生育的男性群体。在他还小的时候,很多人觉得这是一种残疾,是说不出口的、很难为情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些经济不发达的地区,人们更是羞于说出这种孩子的性别。江柰觉得,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被丢的。他们是少数群体,他们和大家不一样,所以他们是异类,被嫌弃甚至丢弃都有可能。直到他慢慢长大,社会逐渐开始重视这个问题,加诸他们这个群体上的偏见才慢慢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