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雨堂门庭冷落,枯枝败叶席卷宫廷,黄沙灰土激起一阵朦胧雾霭,无全无人气。
说起来,栖寒宫是这宣明城最凄冷苦寒之地,所有失宠的嫔妃或是落魄更衣都会被幽禁到内,听说就如同没有希望的地狱一样,寒冷可怕。
她做宫女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一眼。
里面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浑身脏兮兮的,就连最低贱的乞丐和逃荒的流民都要比她们体面些,不,应该说不分伯仲。
二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栖寒宫里是宣明城的乞丐,是不会跑出去丢人现眼有失皇家体面的乞丐。
沐答应…自这个头衔放到她身上之后,她就被迫学了很多不想学,不愿意学的东西,可是因为她爱那个男人,因此学的再吃力、再艰难也要统统学会学好。
等他终于能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真的累,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成为皇上的嫔妃要会这么多事,要让脑袋疼这么久,她以为不过是随手一剂毒药就可以铲除那些分走自己恩宠的人,让皇上多看自己一眼,多陪自己那么一会。
难道是她太贪心了吗?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心情这么热切地想对一个人好。
即使整日被封闭在这狭小的房间,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
屋门被叩响,一名太监打开房锁,带来了饭菜和安胎的汤药。
“沐答应,该用膳了,今天的药还是和往常一样,要一滴不剩地喝完。”那太监如此说着,搓着手站下一旁等着。
她抬眼木然地看着那碗灰褐色的汤药,嘴中泛出一阵苦味来,接着下定决心般捧起药碗,嘴唇碰了碰,又放了下去。
“有糖吗…”她生硬地问道。
这可让他犯了难,他只是个负责送饭送药的太监,哪儿有功夫找糖去。
可碍于身份,他还是被为难似的道:“这…奴才没带,要不然您吃几口饭菜顺一顺,改改味道?”
她皱眉摇了摇头,端起药碗喝了一口,接着立刻被那苦涩木舌的汤药呛得咳嗦起来,汤药洒了大半。
那太监马上心疼地哎呦一声,接着拉下一张哭脸:“小主,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安胎药,您怎么能糟蹋了呢!这这这这这!实在是浪费,浪费啊!”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那太监一眼,这又不是他花钱买的药,这么心疼给谁看。
这时屋门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沐小主受不了苦你又不提前准备着,在这里摆出一张死人脸给谁看!赶紧去重新熬一碗来。”鹭儿柳眉倒竖,一副怒冲冲的模样。
那太监抬头一瞧,连忙奉承起来:“哎呦,什么风把敏妃娘娘身边的红人给吹来了,咱们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哟!”
“去你的!这芳雨堂什么时候成你这狗奴才的地方了,识趣的赶紧滚,我可是受敏妃娘娘之命特意来探望沐答应的,已受皇上恩准~”话末,鹭儿颇有些得意之色。
“是是,奴才这就滚。”那太监乐呵呵地朝人傻笑几下,接着拾了药碗跑了出去。
鹭儿将胳膊上挂的雕金丹白鹤的红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几样精致糕点,又端出一碟霜糖梅干来。
“沐小主这几日受苦了,我们娘娘特意备了这些糕点蜜饯,希望沐小主不要嫌弃。”
白冷撷怔怔地摇摇头,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甜香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顺滑地从喉咙落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只是最普通的白玉霜方糕罢了,她被封为答应时也吃过,可是总觉得现在吃着味道更好,更让她情不自禁想多食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