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钰握住他苍老的手,心中感慨万千:&ldo;老师,云钰从小受您教导,自问并无过人之能,亦无为君之力,这多番乱局皆因我而起,早已无颜面再做这一国之君。&rdo;
&ldo;皇上……&rdo;柳原闻言不安,刚要说什么,云钰抬手制止,继续道:&ldo;想必老师也很清楚,父皇当年一心想要培育为君的人是二哥,只是二哥生性闲散,为了不要这皇位才刻意做出诸多荒唐之举。明珠蒙尘,其华不灭,二哥之能在我之上,这个皇位若是他来坐,想必如今会是另一番局面吧……&rdo;
&ldo;皇上,你这是胡说些什么呢?&rdo;柳原想要起身,又被云钰给按了回去,只得继续听他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ldo;老师也知道,我与肖长离已定终生,此生不会离弃。我不会选妃,不会立后,已不可能留下子嗣,坐着这个位置只是误国误民罢了。&rdo;云钰语气平缓,面容平和,静静看着柳原,&ldo;所以,我想让老师答应我,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老师定要一力推举珩王为帝,忠心辅佐。&rdo;
&ldo;这……唉……&rdo;
震惊过后,柳原反而接受了,一声长叹。
他怎会不知云钰的心思?
他承认自己当初非要推举云钰为帝有些私心,因为他是自己最得意喜爱的学生,有仁德有大义,本该是明君之选。
可他也知道,云钰虽聪敏,却经验不足,更缺乏为君者的果决明断,他本以为多加历练即可,哪里想到他去了一趟石郢就染上了断袖之癖,死心塌地得恋上了一个男人,为了他不要后宫佳丽,甚至连江山都不要了!
云钰以肖长离为借口想要摆脱这个皇位,却没想过珩王其实比他更不靠谱,他守的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珩王他整天怀里搂的,就是只香炉啊!
他唉声叹气,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里忽然就觉得特别累。
&ldo;皇上,老臣年事已高,管不了多少事啦……&rdo;柳原叹气,已不想再多说什么,&ldo;老臣虽有监国之责,到底已是力不从心。这皇位无论谁来坐,终归是云家的江山,你就和珩王……自己商量着办吧。&rdo;
云钰喉头一哽,已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本就任性至极,可他没有办法,身为君王,江山与爱人终究不能两全。
当初自己还是个有着自由之身的皇子时,与他形同陌路心有猜忌,如今情根深种,却已背负着卸不下的重担,甚至无法简简单单得相守。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在云钰探望柳原之时,中书令沈爰刚回到府中,命下人送来水,仔仔细细洗了手,却仍觉得手上还有血腥气。
想起那封带血的诏书,他心里就阵阵发慌,正寻思着要不要去看看柳原时,夫人与儿媳就哭着跑了进来,扯着他衣袖说宝儿不见了。
宝儿是沈爰的独孙,今年才五岁。沈爰儿子早前病亡,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沈爰向来疼爱如命,此时乍一听险些晕过去。
便在此时门外射进了一只箭,堪堪擦着他的身体钉入身后的墙上。
箭尾绑着一张纸,沈爰一看上面的内容,整个人便怔住了。
沈夫人以为他是吓傻了,赶忙叫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又走了,沈爰的神情却没变过,一人房中独坐直到夜幕初降,不速之客的身影携着冷风进来,黑色毡帽下是史坤成泛着精光的眼眸。
&ldo;沈大人,寒夜已深,为何还不歇息啊?&rdo;史坤成走到暖炉边暖了暖手,又走到沈爰对面喝了他壶中的茶。
茶水已是冰凉,冷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一无所有,面上浮现怒意,放下茶壶时使了几分力道,茶壶便毫无预兆得裂成了碎片,吓得沈爰心狂跳不止,声音都发了颤:&ldo;你……你想做什么?&rdo;
史坤成冷笑:&ldo;我想做什么,大人难道猜不到吗?&rdo;
沈爰压低声音道:&ldo;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不了你。快放了孩子,否则……&rdo;
&ldo;还想威胁我?&rdo;史坤成笑着看了看他,面露戏谑,&ldo;你我也算交情不浅,我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大人应该也清楚,威胁是没有用的吧?&rdo;
沈爰几乎想给他跪下了:&ldo;那只是个孩子,你到底想要什么?&rdo;
&ldo;大人别急,我要的很简单,只要大人将我平安送出城,孩子自然会活蹦乱跳得回来。&rdo;
&ldo;此话当真?&rdo;沈爰满脑子只想着孙子,已顾不上其他了。
史坤成笑道:&ldo;放心吧,只要能让我出城,杀不杀一个娃娃根本不重要。&rdo;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门边,&ldo;具体如何,还是得看沈大人的本事了。我困了,暂借大人府中一间厢房,希望不会有人来扰我一场好梦。&rdo;
他推门而去,沈爰被门外吹入的冷风吹得如同置身冰窖,好似已被冻成了冰块,脑中全是宝儿娇憨可爱的模样,好一会了才彻底下定决心。
罢了!
第93章逝者已矣
马疾尘飞,一路驰过长街,珩王回京时正值日暮,云钰正在批阅军报,一听宫人传话立即起身,快步走过去扶住正要下拜的珩王,喜色溢于眉梢:&ldo;二哥,你回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