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离怎会感觉不到那两道灼灼的视线,只得将目光固定在云钰额头的那只大包上,让自己心无旁骛心如止水。
冰囊冷敷确有消肿止痛的功效,只是现在时值霜降,天气寒凉,肖长离感觉到冰囊寒意入骨,怕云钰受凉,便停下动作后退一些,道:&ldo;皇上先回去歇息,遵照太医嘱咐上药休养,很快便会痊愈。&rdo;
&ldo;好吧。&rdo;云钰起身,看了他一眼,挨近过去,低声道,&ldo;其实根本不必这般麻烦,你给我揉揉,我就不痛了。&rdo;他笑了笑,抬步走去,却并非回寝宫,而是进了肖长离的屋子。
肖长离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声叹息。
第46章妃嫔奸夫
云钰进屋后见桌上放着笔墨纸砚,除了抄写好的国策论还有一些字画,笔法端秀沉稳,正如肖长离这个人。
云钰赏看良久,末了提笔,接着肖长离未画完的一副秋意图作画,还将画中藤黄的落叶改为了朱砂,瑟瑟秋意顿生华彩,意境大改。
他的笔法灵动清逸,与肖长离的稳重质朴风格迥异,却犹如点睛一般,让这副原本幽雅清润的秋意图生机盎然,一扫萧瑟之感。
&ldo;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rdo;云钰悠然吟咏,画下一只黄鹄振翅而去,天高云阔,一副秋意图至此而完满。
肖长离静立旁观,看到少年帝王逸兴勃发神采飞扬,嘴角噙着一抹安然的笑意。
云钰俯身吹干墨迹,对这副画作颇为满意,欲盖玺为印留作纪念,却并未随身带着,索性以指尖蘸了朱砂,在画作一角按下指印。又将肖长离拉过来,亦在他指尖蘸了朱砂,把着他的手一边按一边道:&ldo;此画意趣甚妙,不如择日,你我一同去香山看红叶如何?&rdo;
肖长离看着两个指印并排而立,赤红如豆,未经深思熟虑便道:&ldo;好。&rdo;
云钰见他答得这般爽快,而且未加什么客套尊卑之词,倒有些意外,抬眼看他,乍然四目相对,心不由自主便是一动。
&ldo;那……就这么说定了?&rdo;云钰心中窃喜,握住他的手,殷切等着他的回应。
肖长离眼神有些闪烁,抽手后退,拱手施礼:&ldo;微臣谢皇上抬爱。&rdo;
云钰抚额,瞪了他一眼,转身拿起笔:&ldo;上回我脸上沾了墨,你竟不提醒,害我被宫人暗地里笑话。&rdo;他凑过来,拿笔在他额头画了个圈,笑得有几分恶劣,&ldo;不许动。&rdo;
肖长离果真没有动,任由云钰在自己脸上挥毫泼墨。他以前可从未想过,素来温雅达理的云钰也会有这样的时刻,眉眼之间灵动飞扬,爱故作老成却又无意中透着俏皮顽劣。
这样的云钰有些陌生,却仅仅只是一个顾盼浅笑便能拨动他的心弦。
他感到脚下似是有一个泥沼,自己正在步步陷落,却无法自拔。
云钰正是放飞自我,将肖长离一张俊脸画得污七八糟,忽然手被握住了。
肖长离看着他,眼中闪着亮光,握住他的手略微有些使劲,云钰觉得自己的心似也被什么给攥住了。
那只手不同于以往的冰凉,阵阵热气裹住云钰的手,让他整个人都发起热来。
&ldo;啪嗒&rdo;一声,云钰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好似一记警钟,肖长离脑中轰地一响,猛地松开了手。
云钰真想把那支笔给掰断烧了,索性一咬牙,拉住肖长离的手,掂脚凑上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笑道:&ldo;怎么?我画你的脸你不高兴么?&rdo;
他算是看透了,要这家伙主动开窍除非在这里种满空岁山中的那种奇花,让他神志不清了才行。
既然他不进,他就自己攻。
见肖长离木偶般站着,他正欲再逗逗,忽然外面传来宫人焦急的声音:&ldo;皇上,皇上可在里面?宫里出事了,皇上……&rdo;
云钰咬咬唇,只得退回来,打开房门:&ldo;何事?&rdo;
宫人神色惶惶,道:&ldo;回皇上,后宫死了人,死状可怖,而且……啊!有鬼!&rdo;宫人忽然变了脸色,捂着眼睛直发抖。
云钰回头,见肖长离正站在自己身后,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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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是翠微殿的杨淑妃,先帝犹在时她便不受什么宠,一直深居浅出,在宫中过得毫无存在感。
云钰登位后依旧让这些先帝的妃嫔在宫中养老,并未过多去管过她们,却在今早,杨淑妃被服侍的宫女发现死在了寝宫,肚子被挖开,血糊糊流了一床的血。
更令人乍舌的是,经查验后发现杨淑妃有过六个月的身孕,而她被剖开的肚子里,少了的恰恰就是那个六个月的胎儿。
先帝驾崩将近一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来一个六个月的孩子,一时间杨淑妃的死因和她腹中孩子的生父都成了宫中之谜,惹来谣言纷杂。
肖长离对谣言没有兴趣,他只对尸体感兴趣。云钰亦留下来,大致看了看现场,门窗没有被强行闯入的痕迹,尸体周围亦无挣扎打斗的迹象,服侍的宫女昨晚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可见致杨淑妃于死命之人定是身手了得,擅于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