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第三圈了。薛业瞄着弯道的侧影,郑重,安静,来到起跳位置。
在他两边,是起跳标志。决赛场的起跳标志。
“他干什么呢……”严峰的心噗通跳着。
他们最小的师弟,没有起跳,而是慢慢屈膝下蹲。用膝盖触碰跳板,双手撑在两腿外侧,头也慢慢低下。
他在亲助跑道。
傅子昂狠狠地揉了揉眼眶。
40米标准助跑道,决赛,薛业鼻梁点地,太想念这里了。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没想到竟然爬了回来。
几千个日日夜夜,田径场。在这里长大,摸爬滚打,在沙坑里笑过哭过,赢过输过。今天他又回来了,用薛业的名字,闯进久违的决赛。
苏晓原没忍住,还是睁开了眼:“薛业!你、你加油!”
这是薛业第三次听见苏晓原为自己加油。他从背心的领口扯出妈妈的项链,把那枚金戒指,慢慢放进了嘴里。
压在舌下,含住。薛业提一口气,抬腿起跳。
白洋站了起来。开学初的惊艳一跳重新上演。薛业起跑带风,凶悍,狂妄。牺牲稳定性换速度。
一跳单足,起跳腿落地。
二跳跨步,摆动腿落地。
三跳飞跃,空中高抬腿抬膝。
腾空。薛业看向了上方,练习跳跃技术的运动员,对天空有向往。要往高处跳,往天的方向跳,像飞鸟。
腰椎轻微的疼痛,由下至上冲击式落地。一个新的成绩,裁判员举起旗帜宣布有效录入,记分员到沙坑外侧,读取水平线的数字。
薛业则在沙坑里翻了一圈,速度太快没刹住,竟然来了个前滚翻。从头发到脚后跟仿佛糊了一层沙子。
这是沙子。他抓住那些沙,别人眼里它们又脏又硌,但这是他的第二层皮。
1707米,超分数了。大屏幕打出成绩,2552,薛业,1707米,风速0。
这不仅仅是目前的最高分,还是今年大学生男子三级跳项目的第一个17米,不是外国人,是亚洲人,就是黑头发黑眼珠的中国大学生。
“十六!”傅子昂声音劈了,“牛逼!”
“哈哈哈哈……”江川差点没拿住手机,“老罗你瞧见了吧,跳得漂亮,多像你年轻时候!”
罗季同看着沙坑里的那个脏孩子,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