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边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竺一禅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和青阳拉扯在一起。
两人都抓住那只羊崽不放,青阳明明比对方年长很多,但连孩童都抗衡不了,很快被就拖拽在地。
青阳的身残,并没有激发男孩的怜悯之心,男孩狠狠踩踏青阳的手,夺走了羊崽,然后转身跑走了。
竺一禅张开嘴巴,望了人群一眼,纥骨氏仍然陷在对阿伏至罗的愤怒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的、我的……”青阳趴在地上蠕动,望着男孩的背影,他无助地拍打地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竺一禅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朝着男孩逃跑的方向追去。
也许是因为抱着羊的缘故,男孩跑的并不快,竺一禅很快便追上了他。在触摸到他肩膀的那一刻,竺一禅感到一丝滚热,渗透进自己的手心。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像是疯了一样,扭动着身子,用力踢着竺一禅的小腿。
竺一禅吃痛,但依旧没有松手,他一边紧紧拽着男孩的胳膊,一边高声呼喊着纥骨氏的人。
苍云敏锐地察觉了异响,向这边望来。
“放开我!秃头!”男孩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竺一禅攥住男孩的手腕,气愤地问道:“小小年纪,怎么能抢别人东西呢?赶紧物归原主!”
男孩根本听不进去,嘴里不停骂着竺一禅。竺一禅用力拽着他,想把他拖回营地。
男孩喘着粗气,挣脱的力量越来越小。
突然间,他的双臂垂了下去,羊崽从他怀中跌落。在竺一禅震惊的眼神中,他的脑袋歪向一侧,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苍云等人赶了过来,正好看到,男孩倒在竺一禅的臂弯里,双眼紧闭,满头大汗,看上去非常痛苦。被救下的羊崽,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想要回到青阳身旁。
“你们!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阿伏至罗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弟弟晕倒在地,紧张地喊道。
男孩的脸红得可怕,他的胸膛窄小、薄弱,隐隐微微能看到骨头,那一根根骨头,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我……他自己突然就……”竺一禅惊慌失措,男孩滚烫的身体,仿佛一触即碎的枯叶,让他感到恐惧和担忧,一时间不知从何解释。
阿伏至罗在后面拼命挣扎,想要靠过来,但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无法看清弟弟的情况,只能撕心裂肺地喊道:“混蛋!混蛋!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
众人的眼神落在竺一禅身上,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他望向法爱,还有其他僧人,但得到的,也是同样质疑的目光。
竺一禅又回想起,扶着比丘尼逃出寺庙的那瞬间,也是被这样的凝视包围,无处遁逃。自己明明只想帮人,只是想帮人……
人群突然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纥骨氏的老祖母,穿过人群走到竺一禅面前。阿月那跟在她身后,环视着四周,朝着阿伏至罗的方向龇牙,发出震慑的低吼声。
老祖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竺一禅的方向,沉稳地说道:“把那个小孩,带到我的帐篷去,其他事等会儿再说。”
阿伏至罗看到弟弟被抱走了,第一次出现了无措的表情,他失控地喊着:“你们、你们要把我弟弟带去哪?所有事都算在我头上好了,快放开他!”
苍云冲到了他跟前,捂住了他的嘴巴,严肃地命令道:“嘘!别喊了!我祖母是要救你弟弟!你希望他没事的话,就别再喊了!”
阿伏至罗感受到苍云掌心的温度,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他呆呆地望着苍云,仿佛一匹被驯服的野马。
人们很快就知道,这个孩子,原本就受了严重的风寒,长期食不果腹,再加上刚才急火攻心,所以才晕死过去的。老祖母说他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