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的人尖叫起来,有人拉住苍云,想把她拽离火堆。但她用力挣扎开,奋不顾身地抢救着那些竹简。
竺一禅猛然清醒过来,朝苍云奔了过去。
这个时候,曼多瞧见了苍云背在身上的木柴,他一边捧起雪扔到火上,一边叫着其他人帮忙。
竺一禅和其他人一起,将大块的雪扔到竹简堆上,当最后一丝黑烟被扑灭时,苍云终于如释重负地瘫坐下来。
竺一禅的视线从经书移到苍云脸上,他的声音,和他的心一同颤抖着:“你都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苍云神情恍惚,没有说话。她红肿的双手耷拉在胸前,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竺一禅转向纥骨氏的人,怒视着他们。
曼多舅舅急忙辩道:“不是我们要烧的,是你们的人提议的,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啊。”
竺一禅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法爱。
法爱慌乱地说道:“一禅,你听我解释,你们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尘空他们几个快撑不住了,总不能看着师弟们冻死吧?而且,纥骨氏的老祖母也虚弱着,她可是为了救静安,才累坏的,我们要回报这份恩情的啊!所以、所以……”
竺一禅无言以对,他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冷静地问道:“烧了多少?全烧了吗?”
“不不不。”法爱急忙让其他僧人拿出剩下的竹简,“重要的经书都留着,烧的都是些生僻的。”
“佛法哪有高低?”竺一禅责问道。
“没有没有,是我……”法爱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怔怔地望着竺一禅后方。
竺一禅回过头,不知何时,苍云已经站了起来,离人群远了一点。她抓着一册烧黑的竹简,举到脸前,半张着嘴,直勾勾地看着。
“姐姐?”彩香察觉到了异常,起身牢牢盯住苍云。
突然,苍云像中了一箭似的,向后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竹简滑落到地。
她惊恐地捂住心口,摇晃了几下身体,然后笔直地往后倒去。
在她倒地的那瞬间,彩香已经冲了过来,飞快地伸出一只手,垫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塞到她的嘴里,让她咬住自己的手腕。
“祖母!姐姐发病了!”彩香惊慌失措地喊着。
苍云整个人陷入癫狂,全身都在剧烈地痉挛,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她的瞳孔向上翻去,眼眶里只剩下混沌的白色,看上去骇人无比。
彩香疼得大叫起来,但没有将手抽出。
”让开让开!”曼多拨开竺一禅,扑倒苍云身边,往她的嘴里塞了个布团,然后帮彩香把手抽出。
彩香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两道牙印,鲜血正往外渗出。
一向冷淡的央雪小姨,慌慌张张地拿着绳子赶了过来,焦急地催促着曼多:“哥哥,快把她绑起来啊,别让她伤到自己!”
他们手忙脚乱地把苍云的手反绑在后面,按住她乱蹬的脚,往她的脚腕上缠了一圈一圈的麻绳。
苍云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凄厉的哀嚎。
竺一禅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叫的那么惨,他的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可他丝毫没感到疼痛。其他僧人背过身去,小声念着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