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一禅无法松开紧皱的眉头,他发现,除了上战场的士兵,普通男子都不绊发,散着一头油腻的头发,看上去脏兮兮的。更令他不忍直视的是,柔然妇人为了节约用水,用舌头把餐具舔干净后,就收起来了。
他们的生活习惯,与纥骨氏截然不同。
竺一禅只能逼着自己忽视掉这些,他和师兄法爱,带着其他同僚们,想要去觐见吴提可汗,但被士兵们拦下了。
“可汗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士兵嘲讽地说道。
法爱满脸急切地解释道:“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就是想为可汗效力的,麻烦你通融一下,带我们去见吴提可汗。”
“想为可汗效力的人多的是,哪轮到你们这些秃子?去去去,没有可汗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
“但是……”
法爱还想说什么,被竺一禅制止了。
“算了,师兄。”竺一禅劝道,“到了这里,就没有大魏的追兵了,我们和经书都安全了。其他事情……先静观其变吧。”
法爱揉搓着双手,看着远处那顶最高大的帐篷,还有帐篷外重重的把守,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僧人们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纥骨氏的营地,围着篝火坐下来,一言不发。
在平城的时候,百姓对他们佛门弟子都是礼敬三分,到了这里,竟然被人一口一个秃子的驱赶,这让他们倍感受挫。
竺一禅理解同僚们心中的落差,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只能转身离开,让他们自己安静一下。他向苍云走去,想问问纥骨氏对比丘尼的安排。
苍云正埋头砍柴,竺一禅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竺一禅站在后面,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僵硬的动作,不禁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砍柴能让我心静”。
苍云砍完了身边的木头,准备再去找些的时候,才瞥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竺一禅。
“吓了我一跳。”苍云嗔怪道,“你干嘛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你在干什么?”
“砍柴啊,你没看到吗?”
“砍柴?”竺一禅望着她脚边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木柴,无法克制自己嘲讽的语气:“苍云施主是准备把这个月的木柴都劈完吗?”
苍云放下斧头,愣愣地看着反常的竺一禅,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依贫僧看,有心事的,是苍云施主你自己。自从阿伏至罗离开后,你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倘若苍云施主后悔没跟他一起走,现在去找他,也来得及,如今他成了阿伏氏首领,你在他那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再做砍柴这种重复的工作了。”
苍云安静听完竺一禅劈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非但没有生气,还一扫愁容,饶有兴趣地感叹道:“你居然也有这么刻薄的时候。我确实有心事,但不是因为阿伏至罗,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竺一禅的表情松驰了下来,随即又严肃地点点头。
苍云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