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雨,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一所不起眼的瓦房内,跛腿的老蔡端着一托盘的瓶瓶罐罐,推开了最里间的门。
这是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狭窄的单人床上躺着名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
男人长相无可挑剔,只是神态有些疲惫。
“小周,好些了没?”老蔡把托盘放下,从中挑出个药瓶子,倒了一些透明的糊状物,在男人的太阳穴两边轻轻按揉。
年轻男人——也就是连夜逃离家门的周洵,慢慢睁开眼睛:“好多了,谢谢你啊老蔡。”
“谢啥呢,这些年要不是你关照着,我和女儿可就要饿死了,”老蔡继续给他按揉着,“你这病还是得赶紧找到能治的人,我这法子只能饮鸩止渴。”
老蔡是滇南人,家传一手诡谲的毒医手段,年轻的时候去当兵,认识了周洵。
后来他因为一些特别原因跟队里面一个关系户干架,腿瘸了还落了处分。
周洵知道他的难处,一直暗暗接济他。
这次找上老蔡,周洵也是不得已。
“我这压制的办法是以毒攻毒,虽然暂时有用,但是每一次的效果都在减退,只能加强用量,长久以往,很伤人的。”
“我知道,”周洵从床板上坐起来,“在没找到能治的人之前,还是只能麻烦你。”
“不对啊,你在找上我之前,不是压制得很好吗?我本事不够,看不出别人是怎么治的,不过肯定比我这个法子好,你咋不继续找那人帮忙?”
周洵低声道:“特殊原因,暂时不能找她——老蔡,你放心治,我心里有数。”
周洵都这么讲了,老蔡只能微微叹气:“唉——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睡会儿。”
周洵的白天非常忙碌,答应了刘老司令的事要做到,还要抓紧时间做康复训练,正好有理由不回家吃饭。
“我哥又不回来啊?”周娅端着菜摆好桌,“嫂子,来吃饭了。”
姜楠又往窗外楼下看了一眼,微微失望地抿了抿嘴唇:“就来啦!”
周母给姜楠舀了碗汤:“来,冬瓜排骨汤,多喝点儿。”
老话说,吃啥补啥,姜楠骨头折了,这段时间周母煮的最多的就是各种骨头汤。
猪骨不便宜,就算家里有余钱,也禁不住这样天天吃。
姜楠喝着汤,跟周母商量道:“妈,我这其实已经好得多了,没必要再熬汤喝,咱明天就不买了啊。”
“那哪儿成——你是担心没钱吧?”周母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你看,这是小洵给我的,不多不少够买一个月。”
姜楠随便翻了翻,还真是计划的好好的。
姜楠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同时又有些疑惑:“妈,我们现在一家子都在京市,又是租房又是吃用,还是节省点。”
“该省的省,你这儿省不得,”周母不由分说地又给她装了一碗,“吃这么点肉你就心疼啦,那以后坐月子,我还想着让你一天吃一只鸡呢!”
一天一只鸡!
姜楠差点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