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来时,太后正在同人说着话。管事的太监通报了一声,他们方才进了仁寿宫的院子。
远远望去,门楣高耸,正中央一块金边朱匾,书“仁寿宫”三个字,衬着这匾的是一幅对子,“心地静开仁寿镜子,福田遍种吉祥花。”
咋一看,这幅对子颇有田园之风,书在庄严的仁寿宫门前多少有些不搭调。然再细细一琢磨,原来如此,这是对佛联,所谓的“地”“田”不过是指人心罢了。
毕竟是皇家住所,一进屋方才知晓如何的华贵不凡。屋内上至门窗柱梁下到桌椅床柜都漆着亮堂的朱红色漆,不少柱梁上还描有金色福寿双全吉祥图案。几件气派的大型瓷器更是引得夏小宝垂涎三尺,这几件瓷器与他们常见的明清瓷器出入较大。光是上面的图案已是精妙绝伦,更别说那独特端庄的器形和光滑细腻的胎质了,任何一件拿去拍卖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夏小宝忍不住意淫:考古队发现了这西隐国的皇陵,不知道这些瓷器在不在,若是得以重见天日,不仅仅他们考古小队将声名远扬,更会引起人们对明时瓷器看法的巨大颠覆,这无异于一场革命!
她做着美梦,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来。此举实在是应景,太后刚巧说着话朝这边瞅来,一眼便看到满脸微笑的夏小宝,自然理解为这是她示好的信息。所以心下一悦,打破生分连连朝她招手:“这就是令越吧,快到哀家这里来。”
夏小宝被这话提了个醒,顺势行礼:“令越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瞧她乖巧,乐得合不拢嘴。当然,这宫里人演戏的能耐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谁知道这太后是不是真心这么欢喜。
太后迫不及待地免了夏小宝的礼,直接让她到跟前去。夏小宝过去时瞄了眼陪太后说话的人,这一看,心中一跳,赶紧收了目光。那是多日不见的奕王杲玄裕,而陪同她的竟然是辛萝……她不会是眼花了吧!
“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似是无限怜爱地打量着她,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亲热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眉眼果真有几分献王妃的影子。这手上的胎记啊竟也十分好看,不错,咱们皇家又多出个金贵的人儿来了。瞧这水灵的模样儿,献王当真是有福气,不像哀家,老来也没有个女儿承欢膝下。”
太后保养得不错,不过再怎样也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她身子骨珠圆玉润,窄鼻桃花眼,生的很是风流,但穿衣打扮却分外大气端庄,这么看来是有股母仪天下的气质,只是庄严中更多了些妖娆。
“哎,哪里,太后过奖了。一会儿要宠坏了这丫头,本来就够让人头疼的。”献王坐定,虽满口无奈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溺爱:“太后才是洪福齐天之人,当今圣上孝义仁德、雄才大略,奕王爷也是人中龙凤,儿子孝顺、媳妇贤良,哪里是小王能比的。”
太后垂头一笑:“这倒是不假,但哀家终究还是贪心了些。也罢,年锦那孩子也算是有心,倒也常常过来陪着哀家。日后有了令越,就更好了。你可得常来宫中走走,让哀家再多个人说说话。”她说后半句时是看向夏小宝的。
夏小宝向来最懂卖乖,赶忙作千依百顺状:“太后请放心,太后能让令越像女儿般常伴左右,那是令越的福气,旁人求还求不来呢!日后令越一定会常来的。”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来,坐到哀家旁边来。听说你原先在奕王府住过些日子?”
“啊,是的。”
“裕儿,你可曾替哀家好好待你妹妹?”太后把话题引到杲玄裕那里。
杲玄裕目中有些躲闪,原先毫无表情的脸上艰难地堆出几丝笑意:“母后放心,儿臣怎会让令越受到丝毫的委屈。”
他笑时,夏小宝只觉得假,杲玄裕明明是不大自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见了她的缘故。
想着便甜甜地告知太后:“太后对令越真好,令越感激不尽。在奕王府时,虽然淑妃娘娘不大欢喜,好在王爷和王妃照顾有加,尤其是王妃,对令越胜似亲姐妹,实在是无以为报。令越今日能见到王妃,实在是开心。”说完她瞥了辛萝一眼,目光灼灼。
她见辛萝身子一震,恨不得立刻撇开所有人,让她好好问问辛萝的境况以及她离府那段时间的事。但奈何时机不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
好在辛萝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递来感激的目光。
“哦?有这等事,还是王妃大方懂事。裕儿,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淑妃,别宠得愈发没了规矩,惹了笑话丢了皇家的脸面。”太后果真不是个纸糊的人儿,一听出夏小宝的意思,便拉下脸来斥责。
夏小宝是没有太大感觉,但这可吓坏了辛萝。她越发觉得自己如坐针毡,事实上,谁都不知道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而明眼人都明白她的不得宠……心念所及,赶忙起身行礼道:“太后息怒,这事儿不怨淑儿妹妹,是妾身的错,没及时告知郡主的身份才……实在是误会。”
太后依旧没有笑容,但眼中却露出赞许之色,她点点头:“好吧。既然是误会,哀家也就不再责难,王府还望王妃多费些心思才是。”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她们之间的互动一丝不落地掉在杲玄裕眼中,这分明是场阴谋!刚才听夏小宝提淑妃的不是,他的心一下乱了。换做别人那是万万要不得的,但他却没办法让自己恨夏小宝,可那一边又是淑儿……若是赞扬了辛萝,惩罚了淑儿……
然后,没想到辛萝竟出来解围,这个女人到底……
他的耳根时而燥热时而冰凉,整个人像是被五花大绑起来供人观赏一般,他恨不能一拍桌子喝令她们停止这目中无他的行为,又想猛地站起来,最好掀翻身后的椅子,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可事实上,他的双腿成了铁铸的假肢,双手被反绑于身后,头颅被固定在了前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被人强按下脖子慢慢地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