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息量忒大,从而百感交集难以言喻,从系统里出来的夏致很是恍惚。
独孤求败万分好奇:他是笃定黄老前辈“消失”绝不是坏事,且跟眼前的夏家妹子息息相关,只是看妹子这副模样,他却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毕竟他俩一起走南闯北了大半年,朝夕相处之际颇为亲厚,一瞧他这妹子居然站在原地失神这么久,便知道内情牵涉不小。
诶?我怎么就坚信妹子知道内情呢?这么一想,独孤求败反倒笑了出来,抬手拍拍夏致肩膀,“你先回去歇歇,转眼都快天亮了。”
捡日不如撞日,夏致一把抓住独孤求败的手腕,“你就不好奇吗?得了,你不好奇都不成。”随即便把黄师父飞升始末为独孤求败婉婉道来。
横竖都开了话匣子,她自然还给独孤求败解释了下为何黄裳飞升得如此忽然,“那位指点我的仙君说,师父积累略差了些,但境界超出太多,两厢合在一起,想不走都不成了。”
独孤求败沉思片刻,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顿悟的?”
“家人。飞升成仙之后终有与家人再见的一天。”夏致叹息道,“只可惜独孤大哥你也跟上去,就不能这么……惠而不费。其实师父他若能再静心修炼些时日,就不必飞升上去少了小半个身子。”
独孤求败笑道:“我家人可都是善终,没什么遗憾。”善终之人到了地府只怕早投胎去了,“再说我的悟性远不如黄老前辈,想上去见见世面也不那么容易。”他搓了搓下巴,又认真道,“飞升就是渡劫,刚刚那就是雷劫吗?”
夏致直接道:“显而易见啊。”
独孤求败得到答案犹不满足,“怎么修炼才能保证上去时是整个人?不带缺胳膊少腿的?”他比较关心这一点,又瞄了瞄眼前的深坑,他觉得渡劫这个过程才最凶险:很可能劫雷劈下的时候,完全意识不到怎么回事,之后还能不能睁眼都是两说。
夏致特地请教了小哥,才幽幽道,“咱们这种地方……”专指类似的武侠世界,“能上去的都不是一整个人。仙君说了,渡劫时看脸,千万记得护住脸,脸在命在。”
独孤求败忙道:“啊,镜子呢?快给我来面镜子。”
言毕,二人齐齐笑出声来。
等笑够了,夏致趁机跟小哥又聊了几句,转过头便跟独孤求败“科普”,“倒是有过一个完整的飞升牛人,逍遥子你可听说过?”
独孤求败一点都不意外,“这位前辈啊,不奇怪。”
身为武林中人,修炼有成之后大家的所作所为其实都相差仿佛:闯汤江湖,剑挑四方,立下名头之后要么将本门派发扬光大,要么就自己创立一个宗门留下传承,等“地盘”稳固或是弟子成器,就该找个地方隐居,琢磨着更进一步了。
从今日之事看来,以前那些忽然没了消息的老前辈只怕都是在“更进一步”的时候没了性命。
独孤求败在感怀之余,胸中也那团火烧得越发熊熊。
二人站在天雷劈出的大坑边上有说有笑,不防身后砰地又是一声闷响。二人回头一瞧,烟尘中竹马正抱着礼包昂然站立……
话说黄裳和独孤求败合力闯门的时候,大门连着门框一起倒下;到了沈信渊这里,他一脚下去,不仅门框和门拍在地上,连外墙都缺了好大一块。
家养竹马忠犬在自己眼前,固然温柔贤惠,可一旦出门他也很是凶猛……
夏致又叹了口气,对着独孤求败道,“独孤大哥,咱们把这个庄子买下来吧。休整休整,等咱们把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处理了,就在这儿闭门修炼得了。”
独孤求败笑道:“好啊,我这儿还有些银钱。”在少林寺眼皮子底下,总归要安生一些。
见二人都没搭理他,沈信渊便皱了眉头,“师父呢?”他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个刚拜了一天的师父想再见,怕是要很久以后了。
夏致指了指天,“忽然飞升了。”
“飞升?”数息后,竹马那又大又亮的凤眼直接变成了杏核,“飞升?这就飞升了?”打击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要知道沈家十几代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成就大宗师,从而飞升仙界啊!
看竹马这副尊荣,夏致便知道又得仔细安抚。她走到竹马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没事儿,师父他自己也挺难以置信的。”
独孤求败干脆借口“眠”遁,留小两口好生说话。
夏致则把跟黄裳和独孤求败说过的那一套飞升的要求以及注意事项说了一回。
竹马听完,沉默良久才道,“就我现在这心性,绝对上不去。”
礼包用脑袋拱了拱竹马,先“嘤”了一声以为安慰。
夏致一指头戳歪了礼包毛茸茸的脑袋,“瞧瞧你的小心眼,生怕他伤心就没人给你做好吃的。”言毕,又转向竹马,换手揉揉竹马的脸,“宗师的边儿还没摸着就寻思飞升,你可真够志存高远。”
竹马点了点头,嘴角一挑,“要是没有你,我练不到宗师境就必死无疑。”夏夏难得语带嘲讽,显然下面的话更不会“顺耳”。
夏致掐了掐竹马的手背,便严肃道,“散功重练你可愿意?”
这一句“散功重练”,不仅仅是让竹马丢开自家的传统,同时也是逼他选择正道。虽然小哥没提,但夏致就是觉得,到了宗师境想再跟魔道撇开关系,代价恐怕很大……
幸好夏致并不打算竹马立即给出答案,“我这儿倒是有些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从少林寺中换到点什么。”
小哥偷偷给的解毒丹定是能派上大用场。
怎料竹马忽然一把抱住她,“我要散功。”
传承了数百年的沈家,能在南方立足这么久靠的正是这么一部家传心法……和从魔殿里掏出来的神神奇奇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