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起因在于某位大人吟的一句诗。
山河不复,何以家为。
大梁不复之山河,就是自前朝被夺走后一直没能收复的关隘十州。
这十座城在六十年前归了乌孙所有。
乌孙人源起黑水,百年前建国,八十年前遣使归顺大梁,六十年前吞并了几乎所有与大梁接壤的小国,当时大梁内乱自顾不暇,直接出卖了十座城池交换和平,五十年前两国在黑水签订盟约,大梁对乌孙进贡,双方各守疆界,约定两地人户,互不侵扰。
两国平衡局面就此维持了近五十年。
直到如今,乌孙衰相已现,统治者昏庸内庭腐。败,本朝的主战派和和事佬派便开始打口水战,一方主张趁其衰弱蓄兵出征,一举收复十州,另一方主张战争劳命伤财弊大于利,万不可发动。
朝堂上口水战已经打了几回,主和派骂主战派挑事精,主战派骂主和派缩头乌龟,今日虽然主力军不在,年轻的新生力量也不遑多让,站队同时直接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遍,还好顾忌着君子之风,没当场朝对方扔鞋薅头发。
万小侯嗤了一声,他如今除了爵位,只占着个翊卫大夫的从五品武职,从主张上来说,他一直是主战的。
“老家伙们迂腐,教出来的门生也迂腐,大梁有朝一日落到这帮人手里就完了。”
万小侯拍了拍司空真的肩:“怎么样?将来真要上战场,我就做那先锋中郎将,再向陛下举荐你做军师。”
司空真挑起眉,似笑非笑:“上战场?跟谁打?”
万小侯道:“当然是乌孙国这帮孙子!”他突然冷冷一哂:“怎么?难道你也被那群缩头乌龟策反了?”
“喂,你可别忘了,当年一起学兵法时,我们在老师身前发下宏愿,此生有志,攘夷尊王,光复旧物。”万小侯提醒他。
司空真微微笑道:“说起来,久未拜祭老师,不知他坟上的草有多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万小侯猛一拍桌子:“你是在笑话老师,还是笑话我?”
司空真把酒倒进嘴里:“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来给我当军师,”万小侯道:“别像那些老古板一样整天躲在案牍后,搞朝堂上那套勾心斗角。”
话说,军师不也是整天躲在案牍后吗?
正说着,一声:“太子殿下到。”打破了男宾席剑拔弩张的状态,都知道,陛下自从上次吐血称病不临朝,东宫也算半个天子了,男男女女都起身行礼。
太子声柔温煦道免礼,自己又去向皇后行礼,再到男宾首座坐下,身边一个唇红齿白,相貌出挑的小太监替他倒酒。
众人面色不一,太子妃早薨,东宫如今只有几个孺人,一位良媛,倒是太子身边总跟着些不大正经的小太监,东宫好男风时有传言。
关键是,无子。
太子落座,寒暄几句,便有人说起对乌孙主战主和之事,意求太子做主,那殿下的温润眉头不着痕迹一皱,旁边漂亮的小太监立即大声道:“今日春会,太子有令,莫谈国事,诸位尽兴赏春罢。”
看似主持大局,拨乱反正,实则有人已感觉出上位者对国事的厌倦,也罢,那点激情很快下去了,大家喝闷酒的喝闷酒,吟诗的吟诗。
总之,莫谈国事。
司空真与万小侯碰了一杯,对面坐下东宫伴读顾忧,月白长衫仙逸,只是额头罕见地带了一块青紫,万小侯咦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顾忧瞧着心情不佳,手上沾了墨迹也不知。
万小侯还在问,他不肯说。
司空真道:“是太子吧。”
顾忧面色沉沉。
万小侯马上想歪了:“莫非太子对你……!”这个这个,真是难以启齿。
“对我怎么?”顾忧有点懵。
万小侯:“……”
看着这两人,司空真噗一声,薄唇勾成一个漂亮弧度:“顾忧何等身份,太子又不是疯了。”
“不是你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