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姒寒雨在忘忧的传说,十七岁的蛮衡也略有耳闻。他的“耳闻”,还是从府中上些年纪的仆人那儿听来的。
奔波了半日,可算是累了。
想要到渊国国都,还需要再疾行上半日,终于某个任性的母亲在不要命的御风而行后停在了一座小城中。
“嫂子,你……”后面的三个人渐觉追得吃力,原来他们都忽略了,其实姒寒雨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娘,你疯了!这样下去妹妹怎么受得了?”小白在小七的身后扯了扯他的后衣襟,却没阻止得了小七向母亲抱怨她“虐待”妹妹,结果……
“放心!我死了,她也死不了!”姒寒雨面无表情,凌厉的以目光扫了七儿子一眼,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小白,你这是为何?”斋慕紫先是被母亲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而后又遭受小弟的一记爆栗之后,小七哀怨地看向正追母亲的小叔叔背影一下。
“亏你也是娘的儿子,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改变了母亲想歇一下的想法。”斋慕白依旧一副“天塌下来不干我事”的表情。
食指弯曲含在唇边轻轻一吹,口哨响彻天际。
“九皇子。”一名身着白衣的人飞身来至小白身边,单膝及地、垂首听令。
“去忘忧我母后到过的城,告诉我父皇。四个字,妻离子散!”讲完命令的内容,便飞身追母亲去了。
‘母亲虽然多是任性,但是她对父皇的纵容有甚于任何人。她素来爱护我们如命,是什么事让她生这么大的气?不惜伤害自己和期盼了许久的小妹。’小小的身影沐浴于晨光之中,他知道,母亲一定是气急了、也伤心极了!
母亲那么怕黑,如不是有心事挥之不去,断不会连夜里都不休息一直赶路。
“小白,他是谁……”望着身侧看不清面容的人,斋慕紫喃喃地问。
可是一转脸,小弟就先走了,“小白,小白!你等等我!”追上去时,早已没了人影!
人家都是“晓行夜宿”,姒寒雨偏偏连夜赶路。
一路入了皇宫、进了寝殿将门合得死死的,一头扎进被子里便不动了。
“九皇子,小姐她怎么了?”小诗挺着肚子,看见斋慕白落寞地立在门口,莞尔问道。
“别理小白,我们母后怕是怀了小妹正闹情绪呢!人家不都说孕妇最容易如此?诗姨,你都给月影叔叔生了一个儿子,也该生个小妹妹了!”后面赶来的斋慕紫见小弟对诗姨如此无礼,大踏几步赶上前来打圆场。
听见斋慕紫的话,小诗抚了抚肚子,笑意更深了。
“还不去帮夜叔叔干正事,待会儿那群吵人的家伙又该来扰娘休息了。”斋慕白仍是板着一张脸,仿佛真正年幼的那个不是自己而是他七哥。
“为何又是我?”每次都让他去跟六位皇兄和皇弟周旋,他也想陪着母后。
“你大嘴巴,易惹怒娘。”八个字,精炼地概括了他唯一一次放七皇兄与母后单独相处的经历。
“小白!”斋慕紫好歹也是个哥哥,弟弟当着诗姨的面这么说他,不免让他面子上挂不住。
“事实如此。”不因七皇兄生气而改变对母亲的忧思,还有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的恒久不变淡漠表情。
“好吧。”扁了扁嘴,虽然不服气,但斋慕紫还是听弟弟的话去应付那群兄弟了。
待斋慕紫一走,斋慕白与小诗对视一番。小诗会意地笑了笑,颔首转身也走了。
“妹妹,娘生气了。你一定乖,不然生出来就不漂亮了。”面向母亲床榻的方向,小小年纪就冰封了的容颜上浮出了一丝温度。
也难怪姒寒雨最疼他,生了那么多孩子,只有他不论何时、何事都能想到她所需的地方。
好像斋慕白生出来就是为了照顾母亲一样,单手抚着寝殿的门板,喃喃地说,“去弄清楚,母亲这般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