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位置借力不易,想支撑住也难,安泽把自己折腾了个够呛,稍微一动就是汹涌成片的水深火热。最后爬下来的时候全身酸痛,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郁的气味,安淮侧身拉开一丝窗口透了透,躺下来的时候动作稍大,床垫颤了下。安泽洗完澡本来就累得有些困,却被他这个并不用力的动作激得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看了过来。他目光里带着惊慌和恐惧,安淮满怀心疼飞快地转身抱住他,搓了搓他的脊背,低声说:“没事了……快睡觉吧,明天我们还得赶飞机呢。”安泽愣了半天,脸埋在他肩颈里呼吸慢慢静了下来,最后低低应了声。月色明亮,安淮伸手拉了窗帘,闭上了眼。飞机抵达w市的那一刻,安泽缓慢地抬起头。机场外的阳光很好,成片铺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安淮拉着他从站口出来,现在大街前问了句:“一会儿直接回家吗?”安泽抬头看着他,迟钝地嗯了一声。他俩没回学校,直接给导员打电话报了暑假开学前的补考。六、七月份的天气,日头晒下来连马路都在冒烟。超市里的空调嗡嗡地散着凉气,安淮推着车挑着青菜,一抬头却没了安泽的影子。他眼前猛地一黑,撒手扔了车子就开始跑。路过的大姐被他撞得一个趔趄,骂骂咧咧地骂了句神经病啊!安淮甚至来不及道个歉,心跳躁动着鼓在耳膜,他眼前急促地发着晕,视线里黑红错拧着凌乱的人群。窒息与疼痛仿佛是从心底溢了出来,他挣不开,猛然忆起那场漆黑的雨夜。视线里不远的地方突然撞进一抹白色。安泽低头在农贸区看着土豆,肩上突然一紧,接着就被人一把箍住了。湿沉惊慌的喘息声近在耳前,他一愣,匆匆环住人问了句:“怎么了小淮?”安淮拧眉大口喘着气,汹涌漆黑的河水半天才慢慢退下去,他闭着眼,语气虚无:“……我以为你,丢了。”他的声音沙哑滞涩,像是被粗砾碾磨过。安泽心间猛地涌上一股细密的心疼来,他皱了皱眉,转身抱住人:“我不走,别担心。”天气炎热,超市里地方大人也多,即使开了空调也于事无补。于是就显得紧密相拥的两人更加格格不入。有嘻嘻笑着的女生路过,顺手偷偷拍了张照片又跑远了。终于有大爷看不下去,伸手推了推安泽的胳膊:“哎小伙子,你俩搞对象我不反对,但别挡我道儿啊!我还等着买土豆回家做饭呢!”安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他慢慢松开手,拍了拍安淮的胳膊:“……走吧,回家吃饭去。”“……嗯。”安淮没抬头,伸手按了按眼睛。夏季闷热,连夜风的凉爽都不能拯救一二,空调开着,温温吐着凉气。安淮双手扶着他慢慢把人翻过来,眼也不眨地低头看着安泽脸上难耐的神色。这个角度太过折腾,安泽脚底发麻有气无力地蹬他一下,吸了口气:“你他妈……先出来!”安淮没出声也没出来,按着他直接压了上去。在这种具体到极致的刺激下,他总算找到了些落到实处的真实感。一夜好眠。这个闷热的暑假,两个人在家里窝了许久,形影不离。卢生打来电话问他们恢复得怎么样了,安泽只愣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挺好的。”那边说:“你们俩要是有什么心理压抑记得一定要去医院调整,干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这种问题,可别小瞧了。”安泽仓促地应了声知道了。卢生拉着已经粗略制出了一部分的片段,拧眉抽着烟:“那你弟呢,我听老刘说他也有点儿不对劲。”楼下传来一阵香气,安泽顿了顿,仰头往门边一靠:“他也……挺好的,我们俩都没有问题。”片段里正好掠过结尾处安淮绝望悲哀的神色,河水汹涌着争先恐后扑进他的口鼻。卢生下意识地点了暂停,听着安泽的话皱眉随口回了句:“那行吧,你俩好好休息,十一月份电影就差不多出来了,活动等通知。”电话那边模糊不清地传来句好。卢生关了手机,沉默地错了错指间的烟,灰白沉霭的烟灰落在地上,他却没顾得上没收拾。镜头里的安淮目光深深,脸色脏污,除了被水呛上一两口气,连挣扎都显得多余。卢生拧起眉,拉着进度条往前滑了一段。色调压抑,何远被一群人围着按在河边的石岩上,衣服脏污得已经看不出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