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或者从一开始就全错了。手机铃声把周思游拉回现实。看一眼屏幕,是本市不认识的号码。周思游下意识接起。“喂……”“周思游啊,”对面的声音油腻得令人作呕,“能听出我是谁吗?”……李印。周思游当即挂了电话。心里那股恶心劲儿却久久不散。手机接二连三震动,有人在发消息。周思游划开手机,一皱眉,果然又是李印。他先发了一个酒店地址,本市知名高档餐厅,江洋海滨。李印批注:晚上七点,江副长五十生日家宴。什么副长?周思游麻木地想,是管审查的那个人吗?李印再发了一张照片。是几天前,周思游和钟情在车前亲吻的照片。有些模糊,但依稀看得出五官。周思游又慢吞吞地回想:难怪当时狗仔拍了不发呢,原来是被李印拦截了。李印再发一条又臭又长的语音条。“在电影这件事上,我们同累。周京业不保你了,随你自生自灭,但我还不想死。”“叫你去吃饭也不会让你怎么样,别总端着,清高给谁看?”周思游冷嗤:吃饭还是陪笑,当她看不懂吗?李印:“希望你明白,周思游,这部电影是因为你的黑料,才处处受限的。”十几秒后,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和之前相同的号码。周思游磨牙半晌,接起电话。“周思游,你这情况就不适合你摆架子,明白吗?”李印说,“周京业可以让你死得很惨,我也可以。”周思游‘噢’了声,冷笑:“那您要怎么做呢?”她瞥一眼照片,“还是李总觉得……这张照片能威胁到我?”“威胁不到吗?”电话对面,李印故作费解,“可是……”他一字一顿:“能威胁到钟导啊。”“什么……”李印不由分说地打断。“江洋海滨,晚上七点。周思游,你不来也得来。”话音落下,电话挂断。听着忙音,周思游愣半秒,自嘲笑笑:周思游,你这是真落魄了……现在,什么狗都敢对你叫了啊。晚上七点,江洋海滨,偌大宴厅金碧辉煌。钟情穿着繁琐的淡色长裙,坐在主桌,面上淡然压不下局促。宴会主人公五十上下,两鬓斑白,有点秃头,满面都是皱纹。他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一问:“另一个还没到?”“哈哈哈……周思游这人、这人吧,比较随性……”李印气得吹胡子瞪眼,脸上还要陪笑,“会来的,会来的。副长您别急,等她来了咱们好好治治她。哈哈……”“嗯。那可要好好治。”有人一唱一和。“久闻这小演员架子颇大,无法无天得很。今天可是副长的好日子,真不能让她坏了规矩。……”“好好好,是是是……”席间说几句不过脑浑话,李印下意识去瞥钟情面色。没反应,不生气。很无趣。李印不解:不是说她们关系很好?怎么周思游挨说,这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啧,这么说来,另一个也是的,钟情都站在虎口了,周思游也不来同舟共济、分担一些痛苦吗?这么想着,李印推着桌盘,再倒一杯红酒。钟情以生病为由,不喝酒,态度坚决。碍着面子,李印没好再劝。但不劝酒不代表不会再动心思。李印转着桌盘,推来一盘朝天椒,意有所指说:“这人啊,清汤寡水看多了,还是得吃吃辣椒。”“小钟导,您平时爱吃生鱼芥末,应该很会吃辣吧?酒不喝,这辣可不能再推脱了。”江副放下筷子,也跟着说:“嗯,再推脱就没意思了。钟导,虽说餐桌上不谈生意,但也是能出看诚意的。”钟情咬牙笑笑,夹些许进盘子。辣椒入口,舌齿发麻,喉咙瞬间烧了一片。“咳咳……”“好!!”有人煽风点火地叫好。江副又把盘子向前一推:“辣椒好,多吃健康。钟导继续吧。”众人纷纷附和,笑作一片。他们就是想看她出糗示弱。钟情生理难堪,心里更犯恶心。一盘红椒见了底,钟情放下筷子,拿餐巾压一压辣得发麻的唇。“优雅,真优雅,”李印满脸横肉,笑得放肆,又看向宴会主人公,“您看这诚意,到位了不?”江副没说话,只抬手敲了敲自己喝空的酒杯。李印立刻会意。“哦哦,怪我,怪我!怎么这都想不到呢?”他对钟情颐指气使,“小钟导,你喝酒不行,倒酒总会吧?可千万别忘了给副长倒酒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