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抬头。陈建安压低声,“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他自己想留的,所以就没问。但上周末,我和老胡他们几个去校门口那家店剪头发,校花出来的时候,我们招呼了他一声。”“他站店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我看他那样子是想剪的,还以为他没带钱不好意思进来,就跟他说我结账。结果他一摇头,说家里人不让,就走了。”“他那头发是他家里人让留的啊?”他们这个国际班里基本都是早早就打算好要出国的人,能在上高中之前就做下这个决定的家庭,经济条件自然不差,一多半都是从商的。因此,有些学生在学校里是朋友,在外面,他们的父母长辈也是合作伙伴。比如说宋时清和谢司珩。谢司珩脸上的笑意淡了点。“这事说来话长。”他顿了下,“你回头直接问时清吧,这算是他的隐私了。”虽然都还是学生,但从小的教育让他们这群人比其他同龄人更懂一些进退。陈建安了然点头,转头准备和他谢哥聊聊晚上打球的事。正此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班长?你回来啦。”谢司珩那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定定朝门口看过去,随即便是一愣。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人是宋时清没错,但从小到大一直留着长发的人此时发尾贴着后颈,利利落落地将头发剪短成了常人的样子。·教室里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眼底都带着无恶意的诧异。“我回来拿作业,下午就走。”宋时清回了一句。刚和他搭话那女孩子是一班的副班长,闻言点头,眼睛一个劲地盯他,笑着小声问,“怎么把头发给剪啦。”宋时清本来就好看,平时总扎着高马尾,额前干干净净,看起来无端透着股冷冷淡淡的疏离。现在剪短了,细软的发丝分了点散在额前,看起来就……特别乖。“……想剪就剪了。长发不方便。”宋时清说道。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朝后一勒。“来让哥看看咱们长青的校花。”谢司珩痞里痞气,“哎呦真俊,快赶上我了。”宋时清朝后仰,眼里全是谢司珩的笑,“你给我放开。”谢司珩才不放,把宋时清朝座位上带,“跟我说说这几天去哪玩了。”宋时清挣脱不开,嗔怒瞪了他两眼。从小宋时清就拿谢司珩没办法,真说起来,这狗东西其实比他还小几个月。但没办法,人家身体好,站起来整整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初中时就开始强迫宋时清叫他哥哥。弄到现在,身边所有朋友都以为谢司珩才是两人中较年长的那一个。宋时清被按在里侧的座位上,谢司珩大马金刀地坐下,伸手就过来摸他头发。前面的陈建安没眼看,捂着脸转过去。“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不能剪的吗?”谢司珩捏着他的发尾问道。虽然从来没说过,但他是很喜欢宋时清那头长发的。宋时清发质偏软,又细又黑,满头青丝散开来的时候摸上去,又凉又顺绸缎一样。陈建安又转了回来,“对,校花,你之前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啊,我刚还问谢哥呢,他不跟我说。”宋时清背靠着墙,看着围着自己的两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先是对谢司珩解释了一句,“姥姥走了,我得回老家参加葬礼,长发容易被传闲话,就剪了。”随即又对着陈建安“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算命的说十八岁之前最好留长发当女孩子养。所以才一直留着。”“不是吧。”陈建安咋呼,“你们家还信这套呢。”宋时清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谢司珩抬手驱陈建安,“好了好了,快转过去,我要和时清说悄悄话了。”“你俩要不亲一个,以消久别重逢的思念。”陈建安一边回去一边贫。高中的男生,开同性之间的玩笑开得大大方方。谢司珩作势真凑了过来,被宋时清一把挡住下半张脸。“够了啊。”宋时清警告。谢司珩弯了弯眼睛,拉下了他的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轻了下来,“阿姨允许你剪头发了?”此话一出,宋时清稍微僵了一下。关于他的长发,刚才他告诉陈建安的只是其中最不足为外人道的一部分。事实上,这事曾经把整个宋家闹得天翻地覆。宋妈妈宋悦女士怀上宋时清的时候,正逢她事业一步登天。当时华国才加入世贸,宋悦的公司正好有技术有实力,和国外一个龙头公司签了一笔为期五年的大单。宋悦每天忙得头昏脑涨,全然没注意到她的丈夫和家里保姆的女儿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