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注意到,少女指尖颤了颤。“对啊,阿烟不会炼蛊,你快点把雀儿带走吧,回家烧一碗符水试试,说不定是中邪了。”来这就是为了找东西,东西还没找到老六不会走,同时他也明白,他们盼着他走,这样一来找到东西就可以不带他那份了。“没事,给她吃了解毒丸,不管是什么蛊或者毒都能解。”雀儿娘不赞同的看着他,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抱住雀儿不让她乱动,但她愤恨的看向阿烟。“肯定和你有关系!”阿烟懒得理她,扫了一圈众人,缓缓的道:“我祖父祖母的坟就在后院,你们擅闯我家,该过去给他们二老磕头认错。”一提到老爷子,心虚感翻涌上来,甚至觉得这院子都阴森了不少。对啊,雀儿现在这样,一定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系!她冒犯了老爷子!想通了的村民手忙脚乱的去坟前磕头,方才还热闹的院子只剩下老六一家,和旁边一直站着担忧看着阿烟的平安。“你们一家三口也要去。”阿烟瞧着面色平静,可手掌里都是血迹,她还在用力抠紧自己,不断有红色的血液流出,滴落在地上。天黑如墨,没了火把的院子只能借助月光,看不清地上的血,也看不见爬过来的蛊虫。这是老爷子留下守宅的,阿烟的功夫不到家,只能用自己的血喂养并驱使它们。院子里的人毫无所觉,老六甚至十分生气,不管不顾的上前就要教训阿烟。“你这孩子没了大人果然不行,我是你长辈,你得听话。”说着,老六趁人不备忽地指尖一弹。旁边的平安早就有所防备,迅速的跑过来,想要挡在阿烟面前,只是他刚跑了两步,就见眼前晃过一个影子,快的他以为是错觉。等到他抬起眼帘看的时候,便见阿烟面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所有人愣住,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只黄豆大小的蛊虫被斩成两截。“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来人声音像是许久不喝水似的低哑,相貌看不大清,但浑身的气势逼人,吓的老六腿抖了抖。“齐公子,你怎么回来了啊?”阿烟也吓了一跳,更为惊讶的是,他眼睛看不见还能抽出她的匕首杀了蛊虫,那他若是能看见,得多厉害啊!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悄悄晃手和扮鬼脸,阿烟头皮发麻。阿烟声音小,加之院子里的人都愣住,所以只有齐誉听见了。他微微侧头,冷峻的面上难得的出现复杂的情绪,阿烟看不懂。“你是谁?”老六终于反应过来了,色厉内苒的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奸夫是不是!好啊,你还敢回来?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家雀儿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雀儿已经不再挣扎了,但口吐白沫眼睛上翻,一看就是情况不好了,可她爹鬼迷心窍,就是不赶紧救人。“奸夫?”齐誉重复了这两个字,修长的眉眼带了几分疑惑,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对,就是他!”这时候,齐誉身后的阿烟站出来,大声的道:“他就是我未婚夫,是祖父生前给我们定下的婚事,怎么?不行?”“阿烟!”平安懵了,“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这时候祭拜磕头的人也回来了,正好听见阿烟这一句话。顿时犹如水入油锅,炸开了。“天哪,未婚夫!”“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骗人吧?”持着怀疑态度的人居多,在那议论纷纷,声音半点不差全部入了齐誉的耳朵里。原本薄唇微张,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缓缓闭上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未婚夫来还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我看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是啊,我天天在村子口,没看见有外人来啊!”这些人觉得肯定是阿烟瞎编,说不定是什么歪瓜裂枣的男人!只是随着火把过来,将男人的面庞照的清楚,不少人低低的吸了口气。这是哪里来的俊俏男人哟!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恨不得一双眼珠子黏在他身上。过于集中的视线让齐誉微微蹙眉,虽然看不见,但他依旧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众人齐刷刷的退了半步。不知怎么回事,巨大的压迫感袭来。老六不服,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王婆子匆匆赶来了。“你这孩子,我都告诉你早点带人出来见见,你非不听,还说让他适应适应。”进院里之后,王婆子先将阿烟骂了一顿,“还说他来的路上被抢了,身上有伤先养养。”王婆子似恨铁不成钢般拍了拍齐誉的胸膛:“瞧瞧,多壮实的小伙子啊,养什么养,现在多好啊,非得闹出点笑话。”在王婆子的话里,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婆子年岁大,在村子里有声望,所以大家都信了。在她说的过程中,阿烟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齐誉说出什么。但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字都没说,仿若默认他就是她未婚夫。等所有人举着火把离开,就像是潮水褪去,院子里越发显得安静,甚至阿烟觉得,她能听见自己心虚的心跳声。“那个……”阿烟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小声的问他:“齐公子,你怎么回来了?是没找到回家的路吗?”阿烟给他指明了方向,就是回南疆都城的路,只要顺着一直走,翻过这座山就能有大路,然后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官道了。不应该找不到啊,这是阿烟在脑子里走过许多遍的路。如果可以的话,她凭借着双腿走也能走到都城。齐誉没说话,只微微侧头然后大步朝她走来。“啊!你受伤了!是不是遇见了猛兽?”原本嗅到淡淡的血腥气,阿烟以为是她手受伤的缘由,但随着男人走近,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越发的重起来。不止如此,原本已经被阿烟安抚好的蛊虫忽地活跃起来,大有往这边爬的趋势。“你、你先别动。”他面容冷的很,像是一座冰山,更是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迫使阿烟后退了一步,差点将蛊虫踩死。“我收拾一下地面,有东西怕踩。”说完,阿烟就弯腰蹲下,将蛊虫放入竹筒里盖好盖子。齐誉还真就没动,他的眉头一直皱着,此刻才舒缓了一些,就像是忍受什么痛苦时忽然吃了解药似的。事实也确实如此。齐誉原本快步疾行,哪怕看不见他照旧可以赶路。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心跳越发的快,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本来他没当回事,以为是毒发刚恢复的关系,但疼痛感让他顿住脚步,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滴落。齐誉忍着疼痛继续走,可他每迈出一步,心口都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这还不够,还要用刀刃在心上不断的搅动,直到血肉模糊。噗通半跪在地,齐誉白着一张脸,想到那个叫阿烟的南疆少女。南疆人擅蛊毒,而她就是南疆人。这边阿烟将东西放好起身,银白的月光洒向小院,将身材高挑的男人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更显他如高山之巅的雪莲。“要不,你进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见他一直不言语,又冷着一张脸,阿烟着实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幸好,他点了点头。进屋之后,乱的无法下脚,阿烟便让他坐在堂屋等着,她回房里找药。屋里翻找的声音明显,而齐誉眉眼染了几分困惑。下蛊无非就是想要控制这人,亦或者是让人死。可为何她还要给他涂药?心脏越发的疼,比他之前中毒毒发时还要难受,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捏着他的心,要将其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