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去净房,实际上偷偷跑到隔壁来找齐誉。齐誉担了摄政王这个称号,自然要出力,先将奏折审阅一遍,再挑出不重要的直接交给皇帝练手,那些重要的则是手把手的教他分析。“三哥?”小皇帝敲了几下门就偷挤进来,见案桌后的男人抬头,压迫感登时袭来。“我看屋里没人,所以才叫三哥的,有人在我肯定叫你摄政王。”见他没说话又继续看奏折,小皇帝松了口气,走了过去坐在一旁。“先生下课了?”明明三哥的声音淡淡的,但小皇帝听出来质问的意思。他可不敢撒谎,赶紧道:“没,是我累了,让相爷休息一下。”齐誉颔首,没再说话,屋里就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小皇帝坐了一会,又灰溜溜的走了。齐誉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总是在忙,若阿烟不熬夜等他,几乎一天都见不到人。于是阿烟想了一个办法,进行的也非常顺利。“进。”清冽中带着微哑的嗓音落下时,房门也开了。齐誉没抬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放下一盅汤水。指甲修的整齐干净,透着淡粉色的光亮,手指纤细若葱白,再往上,便是戴着玉镯的皓腕。顺着一路向上,对上少女明媚的笑脸。“王爷,请喝茶。”一身宫女打扮的阿烟笑着做出请的动作,还学着大历朝的礼仪,朝着齐誉福身子,虽然动作不到位,但就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宫女们都是统一的藕色衣裳,发鬓也都是一样,冷不丁一瞧,还真不容易认出来。但在齐誉的眼中,她是最特别的存在。手指勾了勾,小姑娘乖巧的过来。齐誉身侧有一把方才小皇帝坐的凳子,但她选择直接坐在齐誉的腿上。齐誉身子一僵,这个空档,她已经像是藤蔓似的缠在身上了。“已经一天没见你了。”“嗯,”他伸出手,将人环住,免得她摔到地上。俩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直到房门被急促的敲响,阿烟手忙脚乱的下来。“三哥,三哥我……”小皇帝如一阵风似的进来,在看见屋里有人后赶紧收声,立刻负手站在那,学着齐誉的样子,淡淡的道:“摄政王,朕找你有事。”阿烟低着头偷笑,心想这俩人越来越像了。不好打扰他们,阿烟行了礼就赶紧离开。等人走了,小皇帝疑惑的看齐誉。“三哥,你房里不是有个姑娘吗?怎么和这个宫女这般亲近?”齐誉抬了抬下巴,小皇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如小山般的奏折。小皇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道:“这都是我要看的?”“不然?”齐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吧。”殿内传来一阵哀嚎声,守在门口的胡岩等人见怪不怪了。如此严厉的教导下,小皇帝承受不住,病了。但让阿烟没想到的是,齐誉竟然要求小皇帝带病上朝。“你说王爷对陛下是不是太严厉了些?”阿烟问郝仁。胡岩跟着齐誉,郝仁则是拨给了阿烟,随身保护她,平日里就守在外面,偶尔和阿烟聊聊天。“是很严厉,但是帝王成长之路就要严厉一些。”阿烟不太懂,觉得郝仁说的很有道理。郝仁又接着道:“其实王爷就是看着冷而已,陛下病了之后,王爷立刻让太医过来,还吩咐开一些清火的汤药,其实王爷对陛下挺好的。”都说皇室之人多薄情,可郝仁觉得他们家主子十分重情义,否则直接拉小皇帝下来,自己坐上那位置不就行了?左右百姓们不在乎皇帝是谁,只在乎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阿烟附和:“我觉得他很好!尽心尽力,这些日子他明显消瘦不少,衣裳穿着都宽松了一指。”郝仁诧异:“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阿烟脸红,郝仁更不明白了。他哪里知道,阿烟抱着齐誉的窄腰,便感觉到他瘦了,但她不能这么说啊!小皇帝的寝宫内,不止齐誉在,赵相爷等一众老臣也在。赵相爷语重心长道:“陛下病了,只躺着便好,我等可在卧房里讲给陛下听。”根基太差,得好好的修正才是。小皇帝面带惊恐神色:“朕病了!”齐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话声音很大,看来快好了。”“不是不是,”躺在床上的小皇帝赶紧咳嗽两声,虚弱的捂住肩头处,“唉,感觉要下雨了,朕的伤口疼。”赵相爷皱着眉头,似乎依旧要教导他,但齐誉道:“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就歇息两天。”说完抬头看赵相爷几人,道:“各位觉得呢?”他都说话了,谁能说不行?于是赵相爷率先表态,最后一致同意让皇帝歇息好好养病。从殿内出来,赵相爷抬头望天,就见果然飘来几朵乌云。“陛下年岁小,伤口得好好养着,别像你似的,落的一身的伤痛。”齐誉脚步微顿,点了点头,拜别赵相爷后便要离开。“谢谢。”身后赵相爷忽地说了这么一句,齐誉只抬了抬手。赵相爷是为赵盈盈感谢他,毕竟太子被囚,身为太子侧妃没什么好下场,但赵相爷求到齐誉这,齐誉自然让人多照顾着些。除此之外,赵盈盈也做了贡献,那些太子的罪证,有一部分就是她提供的。赵盈盈曾经想要见他,被他一口回绝了。保住她是一回事,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瓜葛。往回走的路上路过御花园,皇宫里花园不少,这处是最大的,还有一个水波荡漾的湖。天气越发的暖和,湖边冒出草绿,带来一片春意。湖边有个凉亭,亭子里正坐着一个宫女,似乎在赏景。日光映在水面上晃人的眼,齐誉眯了眯眼睛停住脚步。“王爷!”那宫女回过头,一脸激动的朝着齐誉摆手,随后像是意识到这样不雅,于是放下手臂,只笑着看他。“郝仁怎么没跟着你,”齐誉过来后撩袍子坐下,阿烟给他倒了盏茶水。“没让他跟着,宫里也没有危险。”没进皇宫的时候向往,等进来之后察觉到,这里就是一个牢笼,一个金碧辉煌精心打造的牢笼,不如在宫外来的自在。所以有时候阿烟就会支开郝仁,自己闲逛,像是得了自由似的。俩人在湖边坐了一会,阿烟提议道:“我方才瞧见湖里有红色的锦鲤,王爷,我们去喂鱼吧?”说完,阿烟猛然想起来,胡岩似乎说过,齐誉怕水。她偷觑他,就见他面色如常,没露出惧怕的神色。但下一瞬,他淡淡的道:“到了吃饭的时辰了。”阿烟忙不迭的应和:“是啊,我都饿了,走吧王爷,我们回去吃饭,今天有好吃的红烧肉。”一顿饭吃完,齐誉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阿烟则是觉得吃的太撑,没让郝仁跟着,自己出去逛逛。本来齐誉在审阅奏折,胡岩进来说废太子要见他。“见本王?”“是,本不想理他,但是他说有关于婉妃的话告诉王爷。”提到母亲,齐誉没动,只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袖后道:“知道了。”胡岩寻思,废太子被关起来闲的无趣,这才扯出瞎话。他能知道什么?听说婉妃在王爷小时候就去了,而且听汤伯说过,婉妃对王爷……不太好。正当胡岩瞎想的时候,齐誉起身了,淡声道:“过去一趟。”胡岩讶然,但还是跟上他的步伐。关废太子的地方在宫里最偏僻的角落,光是从地上的落叶就能看出来,这里许久不曾来人,连去年秋天的落叶都没人收拾。胡岩想起来,这里好像就是先帝时期的冷宫,但一直没人,正好被用来囚太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