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又说了几件多年前的小事,全部都和齐誉有关。本以为会看见阿烟暴怒的表情,却不想她波澜不惊,甚至最后歪头问她:“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赵盈盈怔愣,她怎么会不在乎?她怎么能不在乎?“我还有事,柳绿,我们走。”柳绿应了一声,走出去老远柳绿回头看,就见那个女人正透着小门看她们,眼神阴冷。“姑娘,”柳绿抱着膀子,小声道:“我们快走吧,感觉这里的人都不太对。”赵盈盈回到屋里,连饭都不想吃,满门心思的收拾自己,将身上的衣裳换下,取了件颜色鲜亮的,还让丫鬟过来给她梳发。“姑娘,怎么突然收拾了,是有什么喜事吗?”可是关在这冷宫里,怎么会有喜事?“一会有贵人来。”镜子里映出赵盈盈的笑脸,唇角噙着期待的笑意,她取出胭脂水粉,细细的给自己上妆。收拾好后到了吃饭的时候,但赵盈盈嘴上涂着口脂,她手里的胭脂水粉不多,口脂更是只有指甲大小,若吃饭就会被抹掉,所以她摇头道:“你们吃,我不饿。”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赵盈盈坐在半开的窗子旁,目不直视的盯着远处大门的方向。今日她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那个叫阿烟的去找王爷哭闹,如此一来,王爷说不定会来见她。警告也好,训斥也罢,只要见面,一切就都好说。这头的齐誉正揉着额角,闭眼休息。旁边胡岩过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道:“王爷,阿烟姑娘派翠红送的吃食,还热乎着。”齐誉嗯了一声,胡岩便将膳食取出,旁边有侍候的宫人按照惯例拿出银针要验毒,被齐誉抬手拦住。“下去吧。”“是。”趁着齐誉净手的功夫,胡岩在旁边汇报道:“方才阿烟姑娘闲逛,路过冷宫,似乎和冷宫里的人说了会话。”齐誉颔首:“说了什么?”胡岩摇头:“保护阿烟姑娘的暗卫说,没呆一会就走了,便没多问。”“宫里虽说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但还是要让暗卫多注意些,若是有不轨之人,立刻缉拿,可先斩后奏。”“是。”送来的大多是加了药膳的补品,清汤寡水的,胡岩不喜吃这种,便出去和郝仁他们一起吃肘子去了。别说,同样是红烧肘子,宫里御膳房做出来的味道确实比外面好,胡岩自己就能吃一个肘子外加三大碗饭。“李四,今天翠红来,你看见没?”说话的是刚撂下筷子的郝仁,他逗李四道:“我瞧着王爷门口的侍卫见到翠红,脸都红透了。”李四大惊:“当真?”郝仁一脸认真:“真的。”李四着急了,立刻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往外跑,被胡岩踹了一脚,他又给郝仁一脚。“好好的你逗他干什么,李四你回来,那不是看翠红脸红,是晒的!谁守在门口被日头照两个时辰,都得脸红!”李四挠头走回来坐下:“让胡统领见笑了。”郝仁憋不住笑,又被胡岩踹了一脚:“小崽子,不吃饭就去干活,王爷下个月成亲,汤伯天天在宫外的王府里收拾,也不知道收拾什么这么久还没弄完,正好这几天无事,你带人去帮忙,就宿在宫外不用回来。”下个月摄政王的婚事举国皆知,但许多百姓们不知要娶的是谁,至于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则是各有心思。下午齐誉奉了皇命要出宫一趟,有的官员就开始蠢蠢欲动,当齐誉走到宫门口掀开车帘时,便见到车里跪着一个少女。刚初春,少女衣着单薄隐隐透着里面的小衣。齐誉放下帘子,不重不轻的问了句:“谁接近过本王的马车?”胡岩也刚出来,所以并不清楚,他还纳闷王爷怎么不上车,所以掀开帘子瞅了一眼,吓他一跳。“我立刻去查!”“另备一辆车,这辆车劈成柴送到那人府门口。”“是!”“对了,”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浑身带着冷意,深邃的眸子下压,讥道:“这马儿也记得送过去。”天色擦黑,京城中某位大臣的府门口围着不少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宽敞的朱红大门被手臂长短的木头堵住,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块正在渗血的皮肉……自此,朝堂之上无人再敢动旁的心思,也都明白那位南疆姑娘在摄政王心里的地位了。因为不能见面,阿烟便时不时的派翠红过去送饭,有时候是阿烟亲手做的一碗面,有时候是让厨房炖了数个时辰的补汤,总之,想方设法的让齐誉多吃一些。每次翠红回来,阿烟还忙不迭的问她:“见到王爷了吗?他怎么样?”翠红便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出来,不管是什么,只要和王爷有关,姑娘都爱听。“这么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翠红点头:“是,我去的时候王爷就一直在忙,胡统领接的食盒。”阿烟哦了一声,压下心里的失落感。翠红心思细腻,知道自从那日从冷宫回来后姑娘就不大对劲,她问柳绿了,柳绿就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翠红琢磨着,姑娘表面上看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有有点膈应吧。也是,论谁将要成婚时,突然跳出个女人,说和自己未婚夫年少怎样怎样,谁都会心里厌烦。也就姑娘脾气好,将这事压在心里了。大约是担心王爷太辛苦,不想用这点小事去叨扰他。可是,姑娘肉眼可见的失落,有时候坐在窗边看话本子,许久之后才翻一页。翠红将阿烟的变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又一次去送饭的时候,胡岩刚接过食盒,翠红笑着问他:“胡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齐誉在教小皇帝事情,胡岩立刻关上房门,他带着翠红走到一旁,道:“什么事?”翠红便将在冷宫的事情说了,末了叹息一声道:“这几日姑娘心情一直不好,面上不显,但饭量都小了许多,应当是心里难受。胡统领,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您代为转达一声?若是得王爷方便,写个书信也好,也能开解开解。”翠红柳绿都出自王府,但俩人现在全都向着阿烟,阿烟就是她们的主子。翠红脸上的急色不似作假,胡岩点头。俩人在角落里说话,等翠红走后,李四走了过来。“干什么?我要给王爷送饭。”李四就拦在胡岩身前,一副有话说的模样。他略带不自在的行礼,而后道:“胡统领,方才……翠红和您说什么了?”胡岩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怎么,吃醋了?”李四连忙摆手,脸又黑又红的:“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旁的意思。”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打到了京城之后,明明翠红就在眼前,可反而没能说上几句话。李四着急啊,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放心吧,”胡岩拍了一下李四的肩膀,扔下一句:“大家伙都知道你惦记翠红,没人动歪心思。”“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四周耳力好的侍卫们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李四的脸黑里透着红,挠挠头赶紧走了。胡岩拎着食盒没进去,而是就守在外面。过了一会,有传膳的宫人过来,为首的是位老太监,细声细语道:“陛下,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就听一声进,老太监先推门而入,后面端着菜品的宫人们紧随而至,各个都低垂着脑袋,轻手轻脚的将膳食一一摆放好,还有人端来净手的水放在一旁。齐誉合上奏折,淡声道:“陛下,用膳。”过了一个年,小皇帝成长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跳脱,他学着齐誉的样子,努力让自己喜怒不形于色,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