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站在音乐厅的门口,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但一辆车已然停在他的面前,司机是个中年人,举止谦恭有礼,看到他就问:“请问,是何言何先生吗?”
“我是。”何言回答,目光往车里看了看,早有一个小女孩把头伸出来,对着她甜甜的笑,叫:“何叔叔,你好。”
那样软糯甜脆的声音,让何言的心里一酥,总算明白儿子所说的,不忍心嫉妒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小女孩实在是长相甜美,乖巧无比。
何言对着她微笑,说:“你也好。”
何清早已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咧着大嘴跟小女孩打招呼,“盈盈,你来了,快下车吧,音乐会马上就开始了。”
盈盈便笑着跳了下来,穿着毛绒绒的粉色大衣,脚上一双靴子也是粉色的,更显得脸蛋娇嫩可爱,看上去就像个小粉团,又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有黑黑的眼,眼波盈盈,原来,她叫盈盈真的是没叫错的。
“张伯伯你回去吧!”盈盈对那个中年人摆手。
中年人只是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来,递给何言,说:“这是我们买好的票,只是,要劳烦何医生帮忙照应孩子了。”
何言倒是一怔,在这个时候还能弄到票,看来这家人也是很有办法,再看一看那车,何言心里又是一怔,原来这个盈盈,竟然还出自富贵人家。
“盈盈小姐,我在外面等你。”中年人又恭敬的对小女孩说,完全的佣人作派。
小女孩嗯了一声,牵着何清的手,甜蜜的一笑,说:“清哥哥,我们进去了。”
奢华大气的音乐厅,坐无虚席,无数射灯照灯齐齐亮起,照得场内纤毫毕现,初入场时,难免会有些喧哗,不多时,主持人出场,头顶的灯便全灭了,四周突然亮起了小如繁星的灯光,像是处于一片空阔的原野中,安静的面对一穹星斗。
主持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场上的光圈便打起来,罩住了一个绰约的人影,黑发如瀑般倾泄而下,一袭白色的露肩晚礼服,逶迤而来,翩若仙子,那人影对着场中深深的一鞠躬,有掌声,如雷鸣般轰然响起,经久不歇。
琴声就这样隐隐的响了起来,那位演奏者居然没说什么开场白,直接以琴音应和观众的掌声,欢快喜悦的开头,仿佛春光乍泄,鸟儿在枝头鸣啾,无比的喜乐欢畅。
场内的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人人脸上皆现出心旷神怡之色,过不多时,乐声突然陡转,进入一片低迷徘徊。
乐声似一支无形的手,牢牢的锁住了人的心魄,让人随着那或清越或低徊或忧伤或欢快的旋律,心情起起伏伏,跌跌荡荡,何言暗叹,原来好的音乐,确实可以让人如痴如醉,不知身在何处。
两个小时的音乐会,竟似是弹指一挥间,而音乐家的手,似是会幻变魔法,乐声由最初的清越明快至低徊再至沉郁,沉郁到最末的音调忽尔又激扬而起,仿佛在挣扎在挣破牢笼,到最后,以舒缓宁静的曲调作终,何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不过是听了一场音乐会而已,何以竟有阅览整个人生之感?
第一百零四章林越(1)
偷眼看两个孩子,眼睛睁得大大,想来也是沉迷其中,为那琴声牵引,不知至哪个方向哪个情境,演奏者起身谢礼,场下再度掌声雷动。
何清和盈盈这才呆呆的回了神。
何言轻笑,问:“好不好听?”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好听!”
“那么,哪里好听呢?”何言边问边牵起他们的双手。
“嗯,我听见是在春天里,有小鸟在枝头唱歌。”盈盈先回答。
何清老气横秋的说,“我好像听到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还有,雪落的声音。”
何言笑,小孩子的幻想力,真真是无穷无尽。
他们三人出门,盈盈眼尖,一眼瞅见旁边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正有一个女子抬脚坐上去,她大声叫:“林越姐姐!”
那个女子可能听到了盈盈的叫声,手慢了一拍,没关上车门,反而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时,何清也大叫着林越姐姐,两个孩子齐齐的向那辆车跑过去。
何言有些晕眩,好半天,他才想起来,林越,是刚刚演奏钢琴的那个女音乐家的名字。
等他明白过来,再想去阻拦,两个孩子已经欢天喜地的奔到了那辆车边,围着林越叫个不停,又是要签名又是要拍照的。
何言慌忙跑过去,连连致歉,“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他们很可爱。”回应他的,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女声,清甜悦耳,却似在某段岁月里听闻过,何言心中一震,怔怔的看向车内的林越,忽有恍然如梦之感。
深蓝色的羊绒长大衣,亮黄色的碎花丝巾,头发慵懒的披散着,虽然灯光暗淡,却仍可看出肌肤胜雪,眉眼盈盈,笑容甜美动人。